陈在见阿玫看完后收了起来,有些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抱着胳膊坐在一旁。
徐裕还不知道,他家里的所有资产目录已经到了阿玫的手上。
他还想,四皇子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和他说,还要单独派新县令把他绑到县衙。
他被钳住的时候,徐府上下都乱成一团,但好歹是有人来救他的,平时风风火火的史氏,在这个时刻更是力大无穷。
她抓着徐裕的衣襟,把他往外拉,衣服都差点被扯破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徐裕的错觉,他发现,新县令的力气与史氏的力气不相上下。
这很奇怪,难道是常年在簿厅里,导致手劲不够大?
徐裕也只是想了这么一瞬,他对新县令不太感兴趣。
纵使史氏用足了力气,县令也没放手。
后来徐裕也想明白了,这次来定是有隐情,否则,哪里有县令亲自上手抓人的案例?
他猜测,背后之人估计就是四皇子。
本着讨好四皇子的出发点,他主动让史氏松开手,让下人们躲开,他跟着县令自觉地出来了。
眼下,莫县令吃完了饭,就带着他往县衙走去,一路上引得路人侧目。
还是第一次见徐老爷跟在县令身后的时候。
等等……徐老爷?
徐裕走着走着,就觉得四周的气氛不对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周围的人慢慢围了过来,徐裕下意识地看向他们,只见每个人的面色都被冻得铁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徐裕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愤恨,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从不在明面上与城民们作对,虽然说工钱有些克扣,但,他也给他们提供了工作啊。
没有他,他们连现在的银子都挣不出来。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是越发不理解他们为何会恨自己。
那群人一直围着他们,到了县衙门口,目送他们走了进去。
徐裕只觉得自己从狼圈里逃了出来,忍不住松了口气。
莫县令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虽然每个人手上都在做自己的工作,但能感觉到,他们心不在焉,不住地往他们两个人身上看来。
徐裕说要去如厕,县令便站在原地等着,反正他都主动进了县衙,此刻再离开也是没什么必要。
见状,有个衙役立刻放下手中的桶,想着跑去正厅,却被莫县令发现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衙役,后者有些心虚,慢慢地贴着墙边弯腰,重新把木桶拿起,继续干活。
县令侧头看了一眼,见徐裕还没出来,便先一步往正厅走去。
还没推开门,就听见知县在里面高谈阔论,听见他想要成为县令的规划。
砰!!!
莫县令神色如常地打开了门,第一眼就看见知县愕然的神情,与僵住了的身躯。
“早啊。”他淡淡道。
只一瞬间,知县便恢复了正常,笑道:“怎么一大早没看见你,是睡过头了?”
话里话外尽是嘲讽。
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吗?
莫县令还没意识到他态度转变的原因,只看见张大人的脸白了。
他看见县令身后没跟别人,那也就是说,他没能成功把徐裕抓回来。
还很有可能,得罪了徐裕。
完了。
这下完了。
改变现局的唯一希望,破灭了。
莫县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走到自己桌前,又往知县桌前看了一眼,笑道:“瞧瞧您桌上的,再看看我桌上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昨天晚上喝醉了酒,跑回了县衙内,错把我的桌子当成了你的,帮我处理了一夜公务呢。”
知县反应了好久,才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气得脸红。
他也瞧见县令回来是只身一人的,想必已经在徐裕那边吃了闭门羹。
应该用不了多久,顶多半个时辰,徐府家丁就会来到县衙,提出和县衙取消合作的事情。
届时,为了整个县衙以及澄县的利益,莫县令就会不得不主动请辞。
想到这里,知县的眼睛里有了光,他哈哈大笑道:“年轻人,沉不住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莫县令礼貌道:“哈哈哈。”
知县再次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而在莫县令身后的张大人,已经憋不住笑了。
知县明显有些恼,却无话可说,只重重地把椅子转向桌子,开始用力翻桌上待处理的公务。
他余光瞥见有人正在往这边走,于是立刻扔下笔,急忙起身,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只乐呵呵地迎了上去。
果然,与他的猜测相差无几。
来的人是徐府家丁,他正东张西望,瞧见知县出来了,面上露出喜色。
知县挺着肚子,乐颠颠地跑过去,小胡子一起一伏的,“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家丁有些惶恐,正要说明来意,却被知县打断。
“来来来,外面冷,去屋里说。”他十分热情,家丁没辙,想着自家老爷还在县衙的手中,只好顺着来。
“快来,坐。”知县把他拉到了椅子上,得意地看向莫县令,质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莫县令一头雾水。
“人都在这了,你如果求求情,想必老爷会放过你。”知县乐道:“最起码会给你个马夫的位置糊口。”
“只是这成亲的银子……”他上下打量县令一番,摇头道:“你长得还挺好看,说不定能娶到妻。”
莫县令没说话,他把目光放到那家丁身上,只见家丁一脸后怕。
他又看向知县,又结合起他先前的言论,前因后果渐渐有了眉目。
敢情知县迫不及待地把家丁引入,是为了看他被当众打脸?
事情闹得不算小,就算墙也隔绝不了外头的目光。
这边,徐裕刚如厕完,出来却迷路了。
他先前来县衙,都是有专人引导,因此从未记过路线。
于是便把离自己最近的衙役喊了过来,道:“你们县令在哪?我找他。”
衙役头皮发麻,却也只能带路。
看到了正厅的影子,徐裕便知道方向,道:“你走吧,我自己走。”
他没理睬四周讶异的目光,自顾自迈过了大门,突然觉得正厅里的气氛不太对。
自家的家丁怎么坐在专位上了?
还有……
知县为什么一脸惊恐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