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辰瀚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摸了摸鼻子说：“阿荷，你让陈妈准备点点心和果汁，招待一下女儿的客人。”
郁荷难以置信地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池昕昕：“我觉得这个家我也没什么地位，你们还是自己去跟陈妈说吧！”
说罢，她瞪了顾寒一眼，也转身就走了。
池辰瀚脸色难看。
一个两个的，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顾寒不以为然，周淑贞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程凭生笑了笑，故意板着脸说：“顾寒，怎么说话的？下次不要这样了嗷。”
池辰瀚得了台阶，抱歉地看了一眼程凭生和顾寒，对他们说：“抱歉，内子跟那孩子感情好，把孩子惯坏了，我们进去聊吧。”
他看向池昕昕：“昕昕，招待一下你的朋友们。”
池昕昕点头，仪态满分：“好的，爸爸。”
众人往屋子里走，程凭生又将自己的父母爱人给池辰瀚介绍了一下。
趁这个工夫，程心走到顾寒旁边跟在他侧后方，小小声又瓮声瓮气地叫了声：“哥哥。”
她感觉自己好像给哥哥添麻烦了。
顾寒垂下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手背，僵了一下之后，他假装很自然地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安抚，又快速收回。
抿直的嘴唇下，他暗暗懊恼。
刚才会不会太凶，吓到她了？
程心垂下眸，假装毫不在意，实际上自己手背和手心被他捏过的地方都好像在发烫似的。
她回想起刚才顾寒怼郁邈的样子……
虽然好凶，但是好帅！
虽然好凶，但是好爽！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说了那么多话都没让郁邈破防，她哥两个字就让她破防了。
顾寒走着走着又往后挪了半步，到了她身边，小声说：“《傅迪投资学》？《基督山伯爵》？《苏菲的世界》？《纳尼亚传奇》？”
程心心虚地抬头瞄了一眼：“你怎么听到了？”
她刚刚说的那么多书，其实她一本原版的都没看过，原版书她喜欢看有甜甜小蛋糕的，英语班的法语版的都看。
那些书都是她哥哥书柜里面放的。
她见到的时候翻了翻，看见密密麻麻的英语，顿时没兴致了，又放回他的书柜里。
没想到今天居然拿来装x了。
顾寒抿唇轻笑，他们其实早就听到了，但是那会听他妹妹怼人怼得很开心，于是他就没插手。
但是不代表他不生气。
所以一向宠妻的池辰瀚听他这样下他老婆的面子，没有发火的原因，除了他已经知道了他的价值之外，还有就是他知道的确是郁邈理亏。
郁荷是后面他们遇到的，就一起过来了。
不过他觉得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谁对谁错，是谁先犯的错。
那些是小孩子才会在乎的事。
万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刚才对着其他女生色厉内敛的顾寒，这会走在程心身边，微微侧过去，跟她说了什么，随后又轻声笑。
程心也笑眯眯的，两人好像都没注意到，站在对方身边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朝对方靠近，好像跟其他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似的。
她微微轻笑，摇了摇头。
怪她怪她。
差点乱点鸳鸯谱。
-
搬过来住进了欧式的庄园，但是实际上池辰瀚更喜欢原来中式的风格，所以会客厅布置的也是偏中式的。
中庭有一汪鱼池，绿植葱葱，竹子和石头搭建的布景，潺潺流水经过，会有小声又清脆的“咔哒”声。
池辰瀚在泡茶。
“那套房子的事情我叫我助理跟进，这两天就把手续办好。”他一边倒茶一边说。
顿了顿，他又看向顾寒：“顾寒，你这边到时候是要安排装修吧？准备住哪里？要不到我这住一段时间，我这边别的不多，房间可不少。”
一番聊下来倒也是有说有笑。
顾寒说：“不用了，池总，我先住学校宿舍就好。”
池辰瀚早猜到了这个回答，点点头：“也好，华大里都是人才，也该熟悉熟悉认识认识其他人。”
佣人呈上了点心，是池昕昕刚才叫人上的。
“不过顾寒，你怎么就非要那套房子呢？”池辰瀚问道。
顾寒瞟了一眼程心，她还是个孩子，不参与大人的聊天，看到佣人端上点心，目光就随着那盘点心转，想吃又有点不敢吃。
他一手将盘子往她的方向推，一边说：“主要还是看上了生活配套设施和地段，华大周边的房子毕竟都有点老旧了，那一个片区都是新房，住起来会比较习惯。”
闻言，池辰瀚开怀大笑，说：“现在的孩子，可都吃不了苦。”
大人聊天，程心小心翼翼地拿着糕点吃着，她也不敢吃太大口，怕突然被问题袭击。
果然，在她刚喝了一口顾寒递给她的茶之后，池辰瀚就开始聊到她了。
“孩子读高中了吧？”
程心比了个剪刀手：“读高二了，池叔叔。”
池辰瀚点点头：“到时候也来华黍念书吗？”
程心看了顾寒一眼，迟疑地说：“可能会出国读。”
程凭生他们几个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齐刷刷地将惊讶的目光扫了过来。
唯有顾寒，只是微微蜷了蜷手指。
-
原本程凭生他们还想等聊完之后好好问一下顾寒和池总之间的来往是怎么回事。
现在瞬间把这事忽略了，只想好好问一下女儿的计划。
池辰瀚知道了万芳就是当年救了池昕昕的人时，态度更好了，邀请他们在家里吃午饭。
午饭时间郁荷没有出现，她回娘家了。
池辰瀚只觉得心累，惯着宠着这么多年，他觉得自己越发心累了。
饭后池昕昕安排司机将万芳他们送去了酒店。
随后找到她爸爸，说：“爸爸，我去接妈妈回来吧。”
池辰瀚叹了口气，抬手覆在女儿的头顶上。
微笑着说：“这件事你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要怪罪自己，你妈妈就是被我宠坏了，接受不了任何人不顺着她，从前为了让你妈妈高兴，你做出了很多退让，爸爸都知道，辛苦你了。”
池昕昕嘴唇翕动，微微握拳：“我不辛苦的爸爸，我已经过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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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你要出国读书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你怎么没跟爸爸妈妈提起过？”坐在酒店的房间里，一家人聚在一起。
这架势仿佛三堂会审，程心害怕极了。
她直接扯着顾寒的衣服躲到他身后：“哥哥，救命啊！”
顾寒把她护在身后，说：“心心没有决定，是我安排的，她喜欢烘焙，去法国留学对她事业有帮助。”
程凭生还是不能理解，气得很：“国内那么多大学不能读吗？这个爱好作为兴趣培养不行吗？外面有那么多的培训班不能上吗？而且一个女孩子，她又有那么多人养着，安安稳稳过富裕的日子不好吗？”
顾寒还是说：“再富裕也就那个样子，柏谷丝学院是有本科文凭认证的，在烘焙这个行业，已经是top了，她有这个兴趣，也有这个天赋，为什么不能站到行业最尖端？”
“她一个女孩子，又一个人在国外，山长水远的，又没有人照顾，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里人……”
“这些我们说了都不算。”顾寒低头看向程心，温柔询问，“我一直没问，原本是想把计划都做好之后再让你来决定去不去，现在你告诉我，你想去吗？心心。”
程心抬头看他。
虽然被质问，可是他脸上没有焦急与慌张，反而十分平静，好像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她自己的决定。
很少人能在读书的时候就明确知道自己将来想要干什么。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她不需要像许多人一样被群众挤着向前走，让考试就考试，让上学就上学，甚至选专业的时候根本都看不懂专业名称，也不知道选了这个专业之后要干什么，反正选了，也读了，被人推搡着一直走，最后总会停在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个位置可能是被迫停留，也可能是为了他人停留，也可能回首一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位置。
他有给她兜底的能力和勇气。
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的世界里也不应该只看着他，只跟着他，只向着他。
她得先是有自己，先是爱自己，先是长大，先是独立，才能去爱别人。
她那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年少的这份蠢蠢欲动，到底真的是爱，还是只是依赖？
“我……”程心认真将他温柔的脸刻进心里，这是她脱离庇护，勇往直前的勇气来源。
她看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认真说：“我要去的，我学好就回来了，很快的。”
万芳也有点担心：“白人饭可难吃了哦。”
程心笑着过去挽着她的手臂，靠在奶奶肩膀上说：“奶奶，我可会做饭了，我自己就能照顾自己。”
周淑贞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心心，妈妈支持你！”
程心过去拥抱住了妈妈。
随后又去抱铁青着脸的爸爸：“爸爸，我出去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我卖的蛋糕绝不让你预定，我给你打八折！”
她举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程凭生一下子就被她逗笑了：“你爸吃你做的蛋糕还得付钱啊？”
程心嘿嘿地笑：“付钱，当然得付钱，走公账嘛，我赚到钱了就每个月给你零花钱，你拿去买蛋糕吃。”
“真会算账，那你给我的零花钱不又回到了你手里？”
……
8月29日
一家人去了顾寒的宿舍，周淑贞买了四件套，昨天在酒店洗好了，今天来帮他铺床。
即使重来一世，顾寒也没想过周淑贞会在自己的宿舍里帮他铺床，程凭生跟其他学生的家长派派烟，唠唠嗑，了解了解学校的情况，程国强和万芳四处了解着宿舍的环境。
程心帮她妈一起，给枕芯套上枕头套。
顾寒套另一只。
程心看了看，问他：“为什么你的床有两个枕头？”
顾寒也不嫌她废话，一边套一边说：“多的可以拿来垫脚。”
程心：“……”
原本打算他说拿来抱她就要嘲笑他还像个小孩似的。
没想到竟然拿来垫脚！
感觉好像在虐待枕头！
她又说：“哥哥这床给你是不是太挤了？”
顾寒体检检查出来身高188cm，个子很是瞩目，在崇丘市有这个身高的人不算很多，人群之中看到有一个突出的头，特别好找。
在北方这边高个子多，但是188cm同样也惹眼。
不过睡宿舍就难受了一点，毕竟这个床就这么一点，程心回想了一下，感觉跟他们学校宿舍那个床差不多大。
她之后也得住校了。
感觉好像真的长大了。
顾寒突然笑了笑，说：“没事，我睡觉不爱动。”
程心：“……”
她又问：“哥哥，你的新家有我的房间吗？”
周淑贞笑了：“你又不来这边读书， 干嘛要装你的房间？”
程心立马说：“我会毕业的啊！我还会回来的啊！而且我寒暑假也可以来玩呀。”
周淑贞说：“寒暑假你哥难道不回崇丘市了吗？你不回去跟爸爸妈妈住吗？还有小草莓，已经是老狗了，你还得给它养老呢。”
程心撅着嘴巴说：“爸爸说哥哥的新家很大的，有很多很多房间，给我住怎么了？”
周淑贞揶揄地说：“你哥上大学了，到时候谈上女朋友，可能要一起住的，人家知道还留个房间给小姑子，肯定要不高兴。”
程心：“……”
顾寒听这话越逗越过分，妹妹眼眶都要蓄泪了，赶紧出声：“肯定有，有一个房间，还有一个工作室，里面留好了尺寸，到时候等你要住就给你配上烤箱和其他器材，工作室留给你玩。”
程心超级开心，但还是阴阳怪气：“哥哥的女朋友到时候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哦。”
顾寒抿了抿唇：“想多了，短时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程心就嘿嘿嘿地傻笑。
周淑贞看不下去了，叠好被子，摇了摇头。
她这个女儿怕是真的留不了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