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往自己的包里翻了翻，钱包里有个小布袋，跟程心钱包里那个一样的，递给她。
“你会用吗？”
程心震惊了。
她从来没想过哥哥包里还放了这个。
这么说来是不是从她五年级开始，他除了给她放备用的，自己也随身带着。
程心接过那个小布袋，整个人晕乎乎的。
顾寒让她到一个树干后面用上，自己在附近守着。
也隐隐松了口气。
幸亏他这件事情坚持了几年时间，总算是派上用场。
这边草原很大，因为他马术不错，又使用了钞能力，所以把马骑得特别远也没人在意。
但是带小姑娘颠回去的话，就怕她因为这些血迹尴尬。
程心很快就弄好出来了。
第一次用这个她还有点紧张，不过好在以前看过了哥哥做的ppt，因为印象深刻所以她还记得怎么用。
走到顾寒身边的时候她低着头，还感觉特别不好意思和尴尬，又觉得很幸运，这种忐忑的时候有他在身边。
情绪很复杂，很纠结。
程心跟着顾寒一直走到追风旁边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把马鞍弄脏了，不过这会已经干净了，应该是哥哥擦过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扁着嘴看顾寒。
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顾寒只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裤子脏了，脱下自己的冲锋衣，手从她身后绕到前腰绑上。
明明是很亲密的动作，可是他却很自然，而且根本就没碰到她。
绑好了衣服，顾寒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柔声说：“别怕，等下我送你到你的蒙古包，谁都不会看见。”
程心的心又是狠狠一跳。
-
回到蒙古包，程心拿了衣服去洗澡，换了一套干净的之后想去买点卫生巾回来，客房服务员就已经给她送过来了。
她有点诧异。
这么快吗？
洗澡的时候手机里有未看的消息。
这会她打开来看。
是顾寒发来的。
寒：我叫服务员买了点送去你房间了。
寒：这附近的店可以选的不多，我找个司机去镇上再买点，晚上给你送去。
寒：你疼吗？
寒：等会你看疼不疼？要是疼就不去吃烤全羊了。
寒：要不要喝热奶茶？这边奶茶是咸的，喝吗？
寒：[语音15s]你要是疼得厉害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寒：吃不吃面条？
程心默默地翻着哥哥给自己发的消息。
从上到下反反复复地看。
一遍又一遍地看。
又把中间他发的语音条反反复复地听。
顾寒现在的年龄正处于变声期，声音比以前要哑一点，粗一点，平添了几分成熟感。
程心听得耳根子泛红。
她以前怎么没感觉哥哥声音这么好听呢？
程心小心翼翼地把语音条收藏起来，默默偷笑。
她给顾寒回了消息。
小草莓的主人：我不疼啊，晚上还是想吃烤全羊，不要吃面条[大哭][大哭][大哭]
小草莓的主人：咸奶茶要喝！！！
小草莓的主人：哥哥你在干嘛呢？
等了十秒钟，顾寒没回消息，程心才依依不舍地去看自己弄脏的裤子。
免得自己闲得慌胡思乱想。
大概是因为垫卫生巾及时，所以裤子弄脏的范围算不上很大。
但是因为裤子本来就沾了血迹，又绑了她哥的冲锋衣……
程心脸色一变，猛地拿起顾寒的衣服一看，上面果然沾了一点，不过因为是黑色的衣服，而且冲锋衣本来也有两层，所以没沾到外面。
她拿着衣服和裤子去洗了。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洗衣服，房间里没有洗衣液，所以她只能将就用酒店的沐浴露洗。
洗干净之后她将衣服挂在了空调底下。
突然感觉廉价的酒店沐浴露闻起来也是蛮香的。
-
人生这一件大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来了。
程心跟朱姣姣她们一起去吃烤全羊，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程心没说，谁都没发现。
在空旷的户外，就着这草原星空，围着一堆火坐着，看着整只羊在上面烤。
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比较新奇的体验。
单昊盯着羊，感觉十分毛骨悚然。
他不是没吃过烤羊肉，但是都是片好端出来的，就这整头羊的，他还真没见过。
他想说他不吃，可是这两天已经不止打脸了一次。
于是他决定闭嘴。
姚子晋也没这样吃过羊，平时他带女孩子出去吃饭，去的都是很精致的餐厅，整头的大的当场料理的动物，他只在游艇上吃过片三文鱼刺身。
他直接对着这头羊360度疯狂拍照，足足发了一个朋友圈的九宫格。
单昊看见了，嗤笑一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姚子晋一点不让他：“我见过最大的世面就是有人一个人干一锅铁锅炖。”
单昊：“……”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一来一往怼来怼去，几个女孩子都捂着嘴巴在那里笑。
程心觉得嘴特别馋。
盯着小羊直流口水。
有其他的游客路过，一个女孩子娇嗔道：“天哪，他们好残忍，这小羊这么可爱，他们怎么那么狠心，好可怕！”
她旁边的男孩子似乎很喜欢她这个样子，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温柔道：“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跟你一样善良单纯，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程心听得目瞪口呆。
啊这……
说得好像他们要烤的是那个女孩子一样……
男生真的会觉得女孩子这样很可爱吗？
姚子晋在旁边看了看，有点羡慕：“我就该带个小女朋友一起来的，说话娇娇软软的，多可爱，都怪昊哥，要不是因为可怜他，我怎么会自己来？”
单昊白他一眼：“谢谢你可怜我，免得恶心到我的眼睛。”
姚子晋：“……”
程心若有所思。
烤全羊熟了，顾寒没让人放辣椒，要吃辣椒的自己撒。
厨师片皮特别忙，因为这群青少年跟饿虎扑食似的，他切好一点就被人夹走，切好一点就被人夹走。
切半年盘子里还是空空如也。
程心没去抢。
顾寒看见了，有点诧异，毕竟有好吃的他妹妹一般是很积极的。
他自动自觉为她找了理由。
生理期，不想动，不想争，太正常了。
于是他凭借敏捷的手速，夹了几块，就端到她面前，说：“吃吧。”
这外皮烤得焦脆，孜然粉香味很重，摆到跟前，程心简直都要受不了。
她抵抗着这属于大自然的诱惑，揪着裤子上的面料，目光漂浮，娇娇羞羞地说：“羊，羊羊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羊羊，好可怕……”
顾寒：“？”
什么情况？
生理期副作用？
他捻了一片，尝了一下：“不可怕，没烤焦，很香。”
程心：“……”
她哥是块木头？
程心又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我是说，烤全羊不是很残忍吗……”
顾寒有点懵：“你下午微信上还说要吃。”
程心：“……”
忘了这茬。
她还想争取一下，旁边姚子晋蹿过来，原来外皮已经片完了，这会厨师正在烤下面一层的羊肉。
姚子晋没吃饱，单昊不声不响的结果最后抢的时候竟然把他推开！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干脆扑过来打劫：“好啊！你们两个人吃这么一大盘子，给我吃点！”
程心一把抢了过去，躲开：“不准抢我的！这是哥哥给我的！”
怕姚子晋不择手段，她赶紧塞了两片进嘴里。
瞬间就想哭了。
呜，好香！好香好香！
烤得焦脆的外皮一口下去油香四溢，香酥可口，一点都不腻，而且也不膻，她本来就饿了，这会更是狼吞虎咽。
姚子晋被顾寒挡住，气极，但是打不过，又转身去抢单昊。
顾寒看着妹妹吃东西吃得开心，轻笑一声。
程心僵了一下，悔恨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45度仰望星空，对着天空祷告。
羊羊，她也不想的，怪你生得太好吃了。
-
每个人都吃得很饱。
天空是深到发黑的紫色，漫天星辰一闪一闪，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呜呜地响。
刘泽轩直接躺到草地上看星空。
其他人觉得十分惬意，也纷纷躺了下来。
看着单昊还在地上铺了个床单，姚子晋只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
这应该是他最接近土地的一次。
甚至还隐隐约约能闻到随风飘过来的牛粪的气味。
程心躺着的地方也铺了一块垫子。
顾寒给她铺的。
他没躺下，就坐在一边。
一群人吃饭吃累了，大家都没说话。
姚子晋率先开口：“喂，顾寒，你们打算去哪里读大学？”
“华大吧。”顾寒轻飘飘地说。
众青少年都沉默了。
姚子晋猛地坐起来，直接破音：“你能考华大？！”
“啊……”顾寒平静地说，“不确定。”
姚子晋松了口气：“我就说……”
“也可能不用考，保送？说不准。”顾寒又说。
姚子晋：“……”
华黍大学是国内最高学府，分数要求很高，姚子晋的朋友圈子里，就没有人能说自己肯定能上华大的，除了元同甫成绩比较好，家里也很重视国学教育，将来会在国内读书。
其他人都跟他一样，大家都准备出国镀金的。
而他等明年高中就得去，等镀得一身金光闪闪之后，就可以回来继承家业了。
他惆怅地说：“我可能明年就得去留学了。”
顾寒不以为然：“哦，怎么才去？”
姚子晋：“……”
他感觉不可思议，好歹还是好兄弟，就这样？都没有一点依依不舍的心情吗
他说：“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顾寒瞟他一眼，意识到什么，挪了挪屁股，往远离他的方向坐：“别玩太过分，要是不小心染了病，就别回国了，别把病毒带回来。”
姚子晋：“……”
好样的。
他一下子就听懂了，顿时怒不可遏：“我很洁身自好的！”
单昊震惊了：“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程心捂着嘴巴，笑得嚯嚯嚯地响。
朱姣姣觉得有点可悲，像顾寒这么聪明的，有天分的，不用担心自己的未来。
像姚子晋这种有钱的，也不用担心。
只有她这种没钱，没智商，没背景的普通女孩子，才要不停地追赶，一步都不敢停下来。
程心躺在地上，看着星空。
回想自己的成绩。
一中是重点初中，她的成绩排在班里前20左右，不差，之后考个普通大学是挺稳的，考个重本需要加加油，要是考华大……
那就是天方夜谭。
她突然感觉脑壳疼。
第一次对学习产生了压力。
原本她都打算就这样下去就挺好的，等大学毕业，开个小蛋糕店，轻松又快乐。
姚子晋明年要出国，这时她才感觉到月有阴晴圆缺。
她和她哥不会永远在一起，有可能高中就开始产生差距，有可能大学开始，大家就有各自的交际圈和生活。
程心突然感觉到心酸。
像有一个手掌用力握紧了她的心脏。
她后悔了。
她不该听她哥的。
她就应该把暑假作业带过来的，她现在就很想写作业，感觉自己可以写一个通宵。
姚子晋看到她悲伤懊恼的样子，心底很是触动：“只有心心妹妹会舍不得我……”
程心猛地回过神来：“啊？你怎么了？”
姚子晋：“……”
算了算了算了，尽是些狐朋狗友。
-
一行人在足足玩了半个月才回去。
姚子晋让顾寒他们跟他去挪威玩玩，可以抓帝王蟹，超大一只。
顾寒不太感兴趣，又看向程心。
程心也不想去，她现在只想回家写作业。
于是姚子晋只能幽怨地上了飞机。
单昊这一趟旅行买了很多特产，都提前寄回去了。
他还高薪挖走了铁锅炖那家店的厨子，这会跟在他身边，准备跟他去华黍市工作。
家里不可能天天吃铁锅炖，单昊准备带他回华黍开个铁锅炖店，再装修个包厢，里面的锅和其他东西都供他私人使用。
对他这个做法，姚子晋只有一个想法：离谱。
顾寒对那家店产生了一丝愧疚的情绪。
真是造孽，带同学吃个饭居然把人家大厨给拐跑了。
不过他倒是很理解单昊的做法。
要是程心也那么喜欢吃，其实挖一个厨子也不是多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