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砚愣了一下。
摇摇头：“应该不会吧？还是个小孩。”
温如墨不放心，拿过哥哥的手机翻了翻。
随即“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程心也很好奇，脖子伸得老长，也想看看手机。
还好温如墨很懂她的心，直接拿过来跟她一起看，边看边捂着嘴笑。
顾寒怕唐突了，还问了温如砚一句：“不介意吧？”
他们是坐在厚厚的毛绒地毯上的，温如砚盘着腿坐得很板正，闻言摆摆手：“没事，又没聊什么。”
他脸上带着微笑，整理着飞行棋，心想当初幸好支持妹妹去崇丘市读书了。
她现在可比以前活泼多了。
既然温如砚不介意，顾寒就也凑过去看了，一天下来连续遇到两个有网友的，他也好奇。
温如砚的聊天记录比周载鲸的内容少多了，但是时间追溯得更久远一些，已经加了有一年时间了。
不过温如砚很少回复。
对方问他在干嘛，基本回复就是“刚刚在手术”“刚刚昏迷了”“刚刚在输液”“刚刚在看书”……
对方也会卖惨，说自己身体不好，但是家里没钱给她治病，羡慕温如砚家里有钱可以治病。
温如砚很同情她。
随后把家里基金会的电话发了过去。
让她家里人去申请。
他母亲因为他们两个身体都不好的缘故，创立了一个基金会，帮助身体不好但家里贫穷的人，算是为两个孩子积德。
顾寒仿佛都看到了来自对面的无语。
“这不对吗？”程心没有感觉到笑点，茫然地看着温如墨，试图看出她在笑什么。
温如墨瞬间把笑容收了回来，幽幽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虽然头像不一样，但是人的文字是有习惯的。
顾寒看着这个打字习惯，跟周载鲸那边那个如出一辙，两人打字都不喜欢用标点符号，用的是空格代替。
从聊天记录来看，温如砚对这个人是始终设防的。
他很好奇。
于是也开口问了：“你觉得你这个网友怎么样？”
温如砚轻笑了一下：“有点古怪。”
顾寒皱眉：“哪里怪？”
温如砚看着他说：“她说她家里穷，没钱，还生病，没上过学，她8岁，可是她讲故事很有逻辑，也认识很多字，可以打字和我说那么多话，而且没有错别字，感觉怪怪的。”
顾寒闻言如醍醐灌顶，看温如砚的目光也怪怪的。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听着也是有几分道理。
“那你怎么还留着这个人？”
温如砚将四人的飞行棋都摆好，说：“我想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顾寒对这个人有猜测，在他记忆当中，有个人也有同样的文字习惯，但是具体是不是她，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顾寒用温如砚的手机发了个链接给对方。
附上内容：你看这个。
链接点一次就会作废，顾寒的手机里便开始追踪手机ip地址，说明她已经点了。
对方发过来一个“？”。
顾寒回复了一个：发错了。
他把手机还给温如砚，等着ip地址追踪的时间，他们又玩了几局飞行棋。
等回去的时候，ip地址就确认好了。
顾寒又进行了一番操作。
确认了手机号和实名的名称。
这个名字他不熟，他又开始查这个名字的亲属名。
最后视线从许多名字里，聚焦到一个名字上——白婧。
-
大年三十。
一起床就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想起今天，就觉得喜洋洋的。
周载鲸也是这么想的。
他度过了恶梦般的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没有手机，也没钱，父母看到他就躲开，他看到他姐就瑟瑟发抖。
他姐找到了他们班主任的联系方式，了解了他目前的成绩，随后给他请了五个补习老师，这半个月不停地给他上课。
除了语数英，还得学反诈和历史典故。
他如果反抗，就会得到一耳光，他如果骂人，就会得到一皮鞭。
中途他不肯屈服，他姐就开车把他放到了山上，说要把他扔掉。
周载鲸是真的怕了。
他姐是真的要把他扔了。
反抗一个星期无效，周载鲸只能闷头坐在那里学习了。
他觉得很委屈。
这大概就是专制专权吧，为什么他姐这么可怕！
周载鲸哭着写作业。
周淑贞累坏了，找她爸申请发工资，一个月得两万，过年三倍工资，就是六万。
周富荣大手一挥：“你要能把你弟弟性子掰正了，我给你六十万。”
于是周淑贞是真的付出心血了。
程凭生说她何必管，为了几十万一个年假都没过好。
周淑贞只摇摇头。
她弟弟要是是个伥鬼，等他大了，她和她爸妈的麻烦事都不少。
现在他10岁，她可以尝试掰正，要是效果不好，她就得跟律师协商，看看怎么能减小这只伥鬼对他们家的危害。
-
除夕前温如墨和温如砚就回了自己家了。
他们虽然也姓温，但是算是旁系，属于程心五服外的亲戚，但是发展得好，跟温老这边关系也近一些。
温如墨走的时候还眼泪汪汪的，舍不得走。
还是家长保证初三还来，才喜滋滋地走了。
除夕中午，程心和顾寒洗了澡，两个人就被周淑贞打扮得像个福娃娃似的。
看得周载鲸幸灾乐祸的。
然后他就被温宁和周富荣拉走去洗澡，也被换上了一身大红色，出来的时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非常不耐烦：“好俗啊！”
周淑贞微笑着说：“要不给你买一套粉红色？”
周载鲸：“……那还是就穿红色吧。”
看到儿子那么听女儿的话，温宁感觉这半个月以来气色都好了很多，温和地笑了笑说：“红色哪里俗了？你看你外公，还有顾寒他们，个个都穿红色，多好看。”
程心用力点头，她自己的电话手表看照片看不清楚，于是正拿着哥哥的手机看照片，还特地放大给舅舅看：“姑父也穿红色了哦！”
手机里是程岚樱发过来的在南陔市的所有人的合照。
梁鸿祯穿了大红色的毛衣，还围了一个大红色的围巾，跟程岚樱和梁帅豪是亲子装。
周载鲸不认识影帝，但是看到这个男的这么帅，这么健壮都穿红色，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红色也不是很难看。
年夜饭的时候。
长辈们都发了大红包。
周载鲸也收到了，他摩挲着手里的红包，感受着里面的厚度，感觉心都安了。
他终于有钱了！
不知道那个……
他突然想起了小池，那个女孩子比他小两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手机还没拿回来，但是他姐说得对，他之前给了那个女孩子那么多钱，一时半会没给，她也不会饿死。
但是他就是好担心！
周载鲸要哭了，一杯雪碧一口闷。
化作眼泪从眼角流出。
除夕，他应该也给小池发个红包的……
一家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周载鲸趴在桌子上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寒问：“程叔叔，这雪碧里刚才加了什么？”
程凭生很尴尬：“好像刚才倒了半瓶伏特加进去……”
-
大年初一。
周载鲸觉得自己应该找他姐拿手机来玩。
然后用红包里的现金跟那两个小孩子换银行卡的钱。
就有钱给小池发红包了！
周载鲸先拿着自己昨天晚上得到的红包去找顾寒，说：“那个谁，顾寒是吧？我给你现金，你给我转钱。”
顾寒上下瞟了他一番：“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
四个小时之后。
周载鲸炸金花，斗地主，三公，21点玩了个遍，把昨天拿到的压岁钱都输给了顾寒、周淑贞、他爸妈，还有他外公。
顾寒赢的钱最多，周载鲸昨天一天就收了五万压岁钱，就被他赢了三万。
程心没玩，顾寒不让小孩子赌钱。
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做一个吉祥福娃。
顾寒把一大堆钱捧给程心数钱玩，举起两只手作揖：“各位新年快乐，承让承让。”
周淑贞&程凭生：“……”
本来想把他的压岁钱赢走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结果给他赢了那么多钱。
本来想好好教育他一顿的，结果他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样子直接把钱都给他们女儿了……
这还能说什么？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无可奈何。
总之周载鲸又没钱了。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想哭，可是他姐不允许他哭，说大年初一不能哭。
于是周载鲸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顾寒赢了几万块钱，在一个高档的酒楼里订了一桌还不错的席面送到家里来当晚饭。
周载鲸一个人哀怨地啃了一整只北京烤鸭。
这些吃的，可都是他的钱啊！！！
温宁和周富荣很感动，没想到阴错阳差还治好了儿子挑食的毛病，两夫妻一人给顾寒封了一个两万块的大红包。
顾寒笑纳了，过年可不能推拒红包。
于是四万块又回来了。
他又花了一万块，订了许多烟花，在江边放着。
一束一束的烟花升上天空，在云间炸开，盛开一朵朵耀眼璀璨的花。
程心兴奋地指着天空哇哇叫。
程凭生和周淑贞也蹭了这场盛宴。
两个缺乏教育经验的人都有些踌躇，像顾寒这样挥金如土，到底应不应该教育教育，说不应该吧……他才八岁，说应该吧，这钱是他自己的。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闭嘴。
不做那种讨人嫌的家长好了。
没有钱的周载鲸还是得到了手机。
向他姐申请下来了。
他没有钱，所以也蹭了顾寒的这场烟花盛宴。
拍视频发给了小池。
鲸：小池小池，新年快乐，我买了很多烟花放给你看，你喜欢吗？
小池：鲸鱼哥哥[大哭]你怎么不见了 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大哭]新年快乐 可惜我这个年过得不是很好 年夜饭只有两个馒头 你呢 虽然我没吃到什么 但是没关系的 只要鲸鱼哥哥过得好就好了 鲸鱼哥哥压岁钱收了多少 我只有五块钱 真羡慕你 鲸鱼哥哥 我也希望我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不是想要钱 是觉得你真的很幸福 很想跟你一样幸福 鲸鱼哥哥
鲸：[大哭]小池我更羡慕你，我一分钱都没有[大哭][大哭]
小池：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鲸：[大哭]真的，被我外甥他们赢走了，你那五块钱能不能借我，我再赢回来！
随后一句是周淑贞抢过来发的。
周载鲸一看头都炸了，抬头看周淑贞：“大姐！怎么可以跟女孩子借钱！”
周淑贞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你不懂，你都给了差不多十万了，她要是连五块钱都不愿意借你，那这样的女孩要怎么陪你同甘共苦？”
周载鲸现在还是中二的年纪，听到周淑贞这样说，脸瞬间都红了：“说什么呢？什么同甘共苦，我可没想那么多。”
周淑贞：“……”
她也没说什么啊！
她不理会周载鲸的反应，问道：“她回复没有？”
话音刚落，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就传来了。
两颗头立刻凑近了看。
小池：鲸鱼哥哥 五块钱我昨天拿来吃馒头了 对不起 早知道你要用 我就宁愿饿着也不吃那几个馒头了 你外甥怎么那么坏 居然赢了你的钱 他们是出千的吧 你别被人骗了 他们还带你赌钱 就是看你有钱 合伙骗你的钱 你可别上当
周淑贞看得挑了挑眉。
离间计啊这是。
虽然他们的确是合伙骗了他的钱，但是根本没出千啊，所有的钱都是顾寒凭实力骗的。
而且这钱给不明身份的骗子花了，还不如给顾寒赢走，还能吃顿席面，一顿饭鲍参翅肚都是齐的，算下来也差不多就是顾寒赢走的那些钱了。
她想给这个骗子骂一顿。
周载鲸已经开始打字。
鲸：我外甥不可能骗我钱，我姐夫说我外甥比我有钱，而且赢的钱都拿来吃饭了，我吃了很多很多，如果他要骗我的钱，为什么要请所有人吃饭？
周淑贞看到他打的字，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不错，她这个弟弟，可能不是个傻的。
亏她一直把他当一个傻子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