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顾寒都晚上八点多钟才回家。
回家的时候身上又是烧烤味，又是烟味的。
一开始顾寒一回家，就先去洗澡，还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丁姨没有发现太多端倪，只是觉得他玩得也太晚了。
第三天他回来被丁姨撞见了，她一下就闻到了他身上的烧烤味和烟味。
心中警铃大响。
很严重。
问题非常严重。
这可不像在小区玩呢。
她急急忙忙地就跟程凭生反馈了。
顾寒遇到丁姨的时候，就感觉这事没完，果然，晚间程凭生回来之后，他就被叫去书房谈话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不是怕被人知道，只是觉得麻烦。
程凭生刚回来就听到顾寒疑似学坏的消息，也是很惊讶的，这孩子看着可比谁家孩子都要乖。
“程叔叔。”
“顾寒你来了。”程凭生关上抽屉，挽了挽袖子。
顾寒看到他这个动作，手下意识摸向裤兜。
因为他已经洗过澡了，穿的是睡裤，防狼喷雾没放在兜里，里面是空的。
即使防狼喷雾在他身上，他能对着程凭生喷吗？
能。
顾寒想了想，觉得他能。
他现在不是孤家寡人，再怎么样，他可以投靠刘泽轩和刘爷爷，他不需要用他们的钱，只是他现在还小，需要一个可靠的监护人而已。
他也不眷恋程家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有能力自己赚。
但是他妹妹……
顾寒握紧了拳头。
“顾寒，你最近都忙什么呢？”程凭生挽了袖子之后，也只是挽了袖子而已，关了抽屉之后就站起来坐到了沙发上，拍了拍沙发，“坐下来聊聊。”
顾寒抿着嘴唇，走过去坐了下来。
程凭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这倒是让他意外。
不过想想，即使是前世，程凭生一开始也是想问他的，只是每次程心都会抢先告状，他又是个说话笨的，除了说“我没有”，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在乎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他很想告诉自己现在一切跟前世不一样了。
可是这么逼真的一生，又要怎么样才能不介怀？
刘泽轩那边是他的退路。
他该不该如实跟他说？
“砰砰砰！”
书房的门拍得砰砰作响。
“哥哥开门呀！哥哥！爸爸！不许欺负哥哥！呜呜哇哇哇！！”
程凭生和顾寒很有默契地都站了起来。
“这孩子。”程凭生腿长，两三步就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小姑娘脸都哭红了，哭得一点都不秀气，张着嘴巴，口水都拉丝了，站在门口，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程凭生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干嘛呢？我也没欺负他啊。”
程心不信，爸爸就老是欺负她，她一只手握着小粉拳揉眼睛，一只手伸出食指指着爸爸：“爸爸坏！爸爸凶！爸爸是个大坏蛋！呜呜哇哇哇！！”
越说越伤心，仰天嚎啕大哭。
程凭生扶额。
在他女儿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姨站在不远处，紧张地搓手。
那啥，她也是告状之后有点担心，怕先生太凶了，让小姑娘来坐镇，好歹先生能收敛一点，没想到心心拍了两下门就哭得这么凶，倒是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顾寒看得心疼，走过去用掌根给小姑娘擦眼泪。
“程叔叔没有欺负我。”
程心抽泣着，撅着嘴巴，还有点不相信：“真的吗？”
“真的。”
顾寒看着她泛红的小圆脸，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是啊，这辈子不一样，这辈子他可是有人护着的。
“真的没有欺负我，你看我都没有受伤。”
顾寒还在程心面前转了一圈，证明他的确没有被欺负。
程凭生看着女儿如同童话里王子拯救被恶龙囚困的公主似的英勇，他这条恶龙头顶都要冒烟。
程心认真看着顾寒转圈，其实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但也被哄好了，就是非要黏着哥哥。
程凭生气不打一处来，老父亲的心碎得噼里啪啦的。
最后顾寒坐在沙发上，程心整个人拼命挤到了他背后侧坐着，之所以为什么不好好坐在沙发上，要坐到他背后，顾寒早就不是小孩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由她。
可能是想当他的后盾吧。
顾寒的心更软了。
程心：躲起来爸爸就看不到她啦！(\/▽╲)
程凭生：有了哥哥忘了爹！(?﹏?)
这次不等程凭生再问，顾寒就直接说了：“我朋友和他爷爷在河之洲开了个烧烤店，这几天我过去给他们帮忙。”
他没有说自己占股的事情，顾寒习惯性说话保留一分两分，另外等刘泽轩成年之后，烧烤店的份额他也不想要了，毕竟他在这个店里并没有投入多少心思，给的配方和批发商联系方式，都是前世刘泽轩自己的东西。
程凭生的思绪从被女儿当成恶龙的悲伤中收了回来，惊讶地看向顾寒：“你这几天都去了河之洲？”
他绷着脸：“你知不知道河之洲那边有多乱？”
正想好好说教顾寒一顿，他身后就飘出来一个小脑袋瓜子，一双大眼睛充满怨念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爸爸要欺负哥哥！
程凭生：“……”
他只好软了语气，温柔地说：“不是不让你出去，是万一你被坏人拐走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顾寒说：“我有随身带防狼喷雾和小刀，每次要去我朋友都会过马路对面来接我。”
程凭生：“……”
想得也是挺周到的。
“你是在哪里搞到的防狼喷雾？”程凭生有点郁闷，“我怎么不知道你有？”
顾寒再次搬出刘泽轩：“我朋友帮我买的。”
“你会用？不要弄伤自己了。”程凭生说道。
在他看来，顾寒再懂事聪明，那也是才五岁，五岁的孩子，正是有好奇心的时候，别一不小心用得不好，对着自己一喷，那不是疼死了。
还带了小刀，这家伙，可真是胆子大。
顾寒感受到背后一只小手指在他背上画画，嘴角勾起一抹笑。
“程叔叔放心，我会用的，我妈妈有教过我。”
谢梨寒在顾军死之后的确教过他一点防身的，只是他那时候太小，什么都不记得。
跌跌撞撞长大之后，自己又学了一些。
听到他这么说，程凭生也心软了。
当年受伤退伍的时候，周淑贞正怀着孕，如果不是顾军救他，现在学防身的可能就是他女儿。
这么想着，程凭生还要感谢心心没有忘记保护顾寒。
有时候情绪上头，他也会控制不住他自己。
当初追他老婆，他看上的除了她的美貌，还有她稳定的情绪，清冷的气质。
糟糕。
揉了揉眉心。
想老婆了。
恋爱脑要发作了。
想了想，程凭生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管着顾寒，他跟他爸一样一样的，凡事都有自己的考量，不喜欢别人过度管着自己。
如果他不让他去河之洲找他朋友，可能会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远。
顾寒一边默默地等程凭生说话，一边猜小姑娘在他背后都画的什么。
猪？狗？
“我知道了。”程凭生开口，打断了顾寒的思绪，“既然这样，我给你和心心都买一个电话手表，随时可以联系，带着定位，我们也放心。”
“还有……”他控制自己稍微严肃又不那么吓人，“去哪里要跟丁姨或者我说，不要自己瞎跑。”
顾寒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大的自由。
他本来都想着应该另外挑个时间去河之洲了。
他们给他足够的自由和空间，顾寒却又觉得，他可以知道更多。
于是，他沉默了一会，还是说：“程叔叔，我有手机。”
程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