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冲了进来。
她没换泳衣，原本是在外面等的。
但是这会她说她家孩子溺水了，得了允许，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一进来就检查俩孩子的情况。
刚才她隔着玻璃窗看了，程心没事，所以这次她优先问了顾寒的情况。
她弯下腰，一脸严肃：“顾寒你怎么样？是不是呛了？”
顾寒第一次见这么担心他的丁姨，大脑宕机了一秒，又重启：“我没事，丁姨。”
“有事可别瞒着，有问题要及早去医院的。”丁姨狐疑地看他一眼。
有时候太过懂事的孩子也有点不好。
有点事藏着瞒着不说，等发展成了大事就来不及了。
“真的没事，放心吧丁姨。”顾寒大腿是还有点疼，但是小女孩一脚还过了一层水，其实并不严重。
对他来说精神伤害大于物理伤害。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暖流流过的。
非常细的一丝。
跟头发丝一样细的一丝。
丁姨又赶紧掏了两条浴巾，给顾寒和程心分别披上。
“两个人坐这里不凉吗？等下谁感冒了谁挨打。”
程心两只手撑在两边，头抬起努力往后仰着看丁姨。
丁姨笑了一下，就着这个姿势捏了捏她圆乎乎肉嘟嘟的小脸蛋，刚才她在外面可看见程心游过来找哥哥了，他们原本不是在这个方位练习，于是她是坐在另一边的位置等他们的。
进来了的都是穿着泳衣的。
于是也没看见程心哭鼻子。
这会看到她眼睛肿肿的，皱起了眉头，嘴里嘟囔着：“戴个泳镜戴得大眼睛都肿得变眯眯眼了。”
她心里想着这个泳镜不适合程心，她得再给她找一副更舒服的。
拜托了两位教练照顾孩子之后，丁姨又出去了。
其实她是想带孩子们走的。
但是小程心还想玩一会。
就随她了。
-
孩子都没事。
人群散去。
脱离前世回忆，恢复理智的顾寒，才发现刚才溺水的小男孩竟然是认识的。
付世康抱着他妈妈袁世芳哭过之后，原本要走了，余光就瞄见了顾寒。
顾寒看到他跟他妈说了句什么，随后便走了过来。
其实顾寒这会不想跟他说话。
毕竟刚才就是他拽那个小女孩的。
但是付世康不是故意的。
小女孩也不是故意的。
大家都不是故意的。
都是本能。
又都没有事，所以怪不了谁，只能抵消（因为拽的不是小程心）。
程心盯着付世康，感觉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顾寒。”
付世康开口的那一刹那，看到那两个没有牙齿的洞洞，程心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哥哥的同学！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她指着付世康：“缺牙哥哥。”
付世康：“……”
他捂住自己的牙齿，又想哭了。
顾寒的妹妹好伤人！
顾寒挑了挑眉。
可不兴随便叫人哥哥啊。
于是他大方地指着付世康，开始介绍：“他叫付世康。”
“付世康哥哥。”程心看着顾寒叫道。
付世康很欣慰，不愧是他的好朋友（自封的），冷酷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温暖的心，竟然主动帮他挽回自尊。
真的好感动。
“不对。”顾寒继续教，一个字一个字教，“付，世，康，不是哥哥。”
程心继续看着顾寒，一个字一个字读：“付，世，康，不是哥哥。”
付世康：“？？？”
顾寒被程心逗笑了，说：“就只说‘付世康’就可以了，其他不用说。”
程心撅了撅嘴，这次再不对她就不想叫了：“付世康。”
“对。”顾寒欣慰地摸了摸程心的……泳帽。
摸头就是表扬，程心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嘻嘻。”
付世康被她这口白牙晃了眼，总感觉顾寒这个妹妹在嘲讽他。
程心：(*?▽?*)？
付世康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听说七岁才会长牙。
七岁啊七岁啊，什么时候才会来。
不知道他今天过一个生日，明天过一个生日，是不是就七岁了？？？
顾寒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这个人刚呛水昏过去了，这会不回家休息，也不去医院检查，过来找他干嘛？
他坐在顾寒的另一边（生怕再次被程心伤害）。
原本大腿有点疼的顾寒看他一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正想带着程心下水游泳，就被付世康拉住了。
后者哭丧着脸说：“顾寒，我没爸爸了。”
顾寒愣了一下。
马教练没听到他们说话，迟疑地走过来说：“顾寒，这课……”
顾寒摸了一下自己大腿说：“教练，我腿刚刚被踢疼了，想坐一会，今天课要不到这里吧，我可能游不了。”
马教练立刻就严肃起来，走过来，按了一下他的腿说：“什么情况，刚才被那个小女孩踢的？淤青了没有？去医院检查下。”
“不用。”顾寒拒绝了，然后默默挪开自己的腿，“没淤青，就是还有点麻，我坐会就好了。”
马教练看他真的没有淤青，再三确认了他没事，于是干脆跟陈教练一起带着程心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