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又一名汉子惨然被东瀛力士狠狠打翻下去,噗通一声落入河中,溅起大片水花,瞬间便没了踪影,不知生死。
只见那东瀛力士双目犹如炭火般赤红,眼珠子好似要从眼眶中蹦出。
他浑身青筋暴突,如条条青蛇蜿蜒在肌肤之上,血管似要炸裂开来,整个人的状态明显极为不对劲,仿若癫狂的野兽。
在这寒冬腊月,呵气成霜的时节,众人皆身着厚袄,可这东瀛力士却赤身在此激烈搏斗。
他如今已连胜十二人,却仍旧不见有丝毫力歇之象,反而越发癫狂。
他放肆地举手朝着两岸之人高呼挑衅,那模样张狂至极。
而陆老爷这边,则是个个怅然若失,面色阴沉如水,愤怒痛骂声接连响起,还有不少人对着陆江安指手画脚。
此时,蒙古贵族那边,一众身着裘皮的蒙古贵族与番僧连连叫好,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吆喝声不绝于耳。
那几位蒙古贵族正并排坐在一起,面前摆满了美酒佳肴,把酒言欢,好不惬意。
这些蒙古人皆身着锦衣裘皮,头戴镶嵌宝石的皮帽,腰间佩弯刀,身强体壮,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蛮横气。
因为蒙古军中向来重视角抵训练,时常以此来磨炼将士们的体魄和斗志,所以各方蒙古部落也对角抵极为热衷,还常常举行角抵来竞选军官武士。
在他们看来,角抵不仅是一种竞技,更是选拔勇士的重要方式。
“我听闻这汉人在唐北宋时常常举行角抵,就连那些个皇帝也偏爱有加,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
其中一人满脸得意之色,嘴角上扬,轻蔑地说道:哼,今日一看,这帮汉儿也不过如此。”
另外一个蒙古贵族也附和道:“那是自然,我瞧这帮汉儿不仅连我们蒙古勇士抵不过,就连这东瀛人只怕也打不过。
“瞧瞧他们这身段,南方那几个地方居然还年年造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
而那几个番僧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开口。
他们身着鲜艳的袈裟僧袍,身旁则坐着几位丽人娇娘,好似对怀中的赤裸女子比那角抵更为吸引人。
只见为首的一位老番僧眯缝着眼睛,满脸堆笑,旋即扭头对着后方说道:“直冬施主,你这东瀛力士确实不一般,用的是何种锻体修身法?可否告知本王一二。”
而坐在这位番僧后的,正是白日里在大明寺狼狈而逃的那位东瀛人,足利直冬。
此时他不复先前那般傲气,见这番僧竟也出口夸赞,神色瞬间一喜。
足利直冬忙不迭地侧身向前,满脸谄媚,恭敬说道:“法王阁下,此乃我东瀛不传之绝密之术。”
“若是阁下实在想知晓其中奥秘,那待一会我们回画舫与诸多美人纵情言欢后,我再细细与阁下道来。”
那法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似是对这东瀛绝密有了些许猜测。
他伸出手指,指向正在台上浑身赤红的东瀛力士,笑道:“那依施主来看,这位力士还能坚持多久?”
足利直冬眯起双眼,手轻抚着下颌,沉思片刻后说道:“他本事倒也不弱,又有密法加持,不过,依我之见,最多只能再战三场,便要力竭落败下去了。”
那密宗法王手抚着下巴绺修长的胡须,“好,那让他再战一场便换人,今夜这角抵,只需胜不需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足利直冬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一脸谄媚地附和着。
此刻,那擂台之上一片死寂,已经许久都未出现挑战者了。
而那东瀛力士傲立台中,满脸狰狞,口中骂骂咧咧,说着一些叽里咕噜让人听不懂的话。
但两岸百姓都不是傻子,瞧他那嚣张跋扈的神态,猜也能猜出这东瀛力士嘴中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这东瀛力士如疯狗般不断辱骂之时,忽地,一道如山岳般庞大的身影仿若大鹏展翅,直接跃上船中央的擂台。
待众人看清来者后,两岸百姓皆是一愣,这次上台角抵的,居然是个和尚。
只见这和尚身形魁梧,犹如铁塔一般矗立在台上,其身上袈裟精美。
四周百姓望着他,脸上满是失望无比的神情,唏嘘声此起彼伏,不断传来。
“唉,怎么是个和尚,这和尚能行吗?”
“虽说这和尚看着壮硕魁梧,可这角抵不是靠身躯就能取胜的。”
那些蒙古贵族见这上台之人居然是个和尚,原本就因酒意泛红的脸庞此刻酒晕更为浓郁,放肆地纷纷发出张狂的大笑。
其中一蒙古贵族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来,用手拍打着桌面,笑得前仰后合。
他喘着粗气笑道:“这帮汉儿莫不是真无人可用了?就算派个屠夫或船夫也好啊,居然会派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
“这在汉语里叫什么来着?急病乱投医?哈哈哈!”
那几位番僧见状也是一愣,他们原本微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对视一眼后,旋即也爆发出声声嗤笑。
唯有那位法王微微皱起眉头,面露疑惑之色。
他对着身后的足利直冬低声问道:“本王见那汉僧底子不差,不可小觑。你这力士可否胜过那汉僧?”
足利直冬却不以为然,喝着侍从送上的美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打湿了前襟,全然没有看清来者居然是救他一命的朱重八。
他满不在乎地笑道:“区区一个武僧,又如何能敌得过在下的东瀛力士?只怕一掌就可以将那和尚打得筋骨断裂,吐血而亡,法王你不必......”
足利直冬的话尚未说完,蓦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众人皆被惊得心头一颤。
只见那不知来历的壮和尚已经捏住东瀛力士的头颅,将其直接按倒在地,难以动弹分毫。
而东瀛力士此刻正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声音凄厉无比,再也不复先前嚣张无比的模样。
足利直冬神色惊骇,定睛看去,只见那力士的双臂双腿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显然已经被折断。
旋即壮和尚双目圆睁,手臂上青筋暴起,紧接着大喝一声,竟然单臂就将那身形壮硕的东瀛力士拖起。
那东瀛力士在空中拼命挣扎,四肢带血地乱舞着,却如蚍蜉撼树,全然无法挣脱壮和尚的铁钳般的大手。
壮和尚猛地发力,将手臂向前一挥,那东瀛力士便如同一颗路边石子般掷出,直直朝着台下冰河飞去。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那身形庞大的东瀛力士犹如针落汪洋,再也难见踪迹。
河岸两旁的众人,无论是蒙古贵族、番僧,还是两岸百姓,见此一幕皆是惊得瞠目结舌,半晌都未出声。
此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所有人都被这难以置信的一幕震撼。
只有河面上的水波还在一圈圈地荡漾开去。
“贫僧有要事在身,不可再此耽搁太久,诸位若想一战,一起来便可。”壮和尚双手合十,声若洪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