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凉今天一天体能课,刚出门忘记拿毛巾了,于是只得折返回洗手间拿晾干的长浴巾。
谁知刚开门,就看到霍峥炎低着头,还把脸埋在双手手心里洗脸。
李砚凉感觉他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低头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耳垂,“你怎么了?眼里进东西了?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他闷声说:“没事。”
眼前的人长发凌乱,发尾在水面上撩拨出零散的晕,一圈圈的荡开,那些晕圈又遭砸落的水滴击碎,而他始终低着头,用双手捂着脸,极其不自然地搓着点什么。
李砚凉早就发现了,但他始终没有跟霍峥炎提起。
他知道,霍峥炎对此很在意,若是莽撞问起霍峥炎脸上的事情,可能会让霍峥炎反应过度……
李砚凉本能地认为,霍峥炎不想跟他说这件事。
既然这样,那他也尊重他的意思,等他自己找时机跟自己坦白。
想到这,李砚凉后退了一步,给霍峥炎留足了空间。
“阿凉,帮我……拿一下浴巾好不好,我想洗个头发。”
李砚凉看向他手指着的方向,走过去把浴巾取下,又敏锐地察觉到霍峥炎的一丝不自然。
霍峥炎有意要躲着他。
要放在之前,李砚凉肯定心疼得要死,会抓着霍峥炎问他怎么了,但每次霍峥炎的回应都是模棱两可的,李砚凉也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干脆由他去了。
恐怕今天也是一样。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霍峥炎颈脖上,那里多了一条从未见过的项链。
黑色皮绳,温润的和田玉,雕刻出了一只极其可爱的猫脸。
李砚凉眸光一凝。
难道霍峥炎也回去过一趟了?
前几天他才和陈慕青重新回了一次乔家村,去看看乔家村那边的红叉是什么。
结果到了地点,他们发现这边的也空了。
这边的地点对应神机乐园,刚好沿着礁石海滩轴线对称,这边则是一片天然的海洋化石林,红叉就是其中一块,对应西方七宿中的“毕宿-7”。
他们去的时候,这边的礼物早已空空如也。
现在看来,霍峥炎的身份,已经在李砚凉心里完全有了答案。
霍峥炎就是小妖精,也是曾经和乔绫关系很好的姜有无之子。
可是他为什么化名为蒋午炎后,又获得了霍家的赐姓?
难道说……
李砚凉收拾好东西出门,在路上给陈慕青发消息。
【-凉:当年嫁给姜家的霍家小姐,是不是名为霍zhixi?】
他把这两个字打成了拼音。
【陈慕青:霍知溪,没错。怎么?你怀疑她就是蒋午炎的母亲?】
【-凉:没错。只有这样才对得上所有线索,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愿意让蒋午炎回姜家。】
【-凉:至于他的本名,从姜有无的化名来看,姜对应蒋,有对应又,无对应午】
【-凉:你说,姜有无会不会用同样的字和谐音来分别给自己的孩子起大名和化名?】
【陈慕青:有可能。比如……姜无炎?】
【-凉:总之肯定是‘姜无yan’】
【陈慕青:我们现在应该能搞清楚他到底给他儿子留了什么大礼包了。上头怀疑姜有无一家和姜家一样,有二心,想要叛国出逃,关键应该就在于姜无言给他儿子留的礼物这个点上了。】
【陈慕青:但是很多人都认为,以姜有无做出的贡献,他叛国的几率很小。但倘若他的儿子要是个杀人不眨眼且见血不留痕的变态杀人犯,情况就不一样了】
【陈慕青:你知道这种力量落入一个疯狂的杀人犯手里,意味着什么】
【-凉:……我明白】
【陈慕青:趁他对你还有杏欲,先稳住他。另外他脖子后确实是两种腺体,我尚且不确定他把两张腺体养在身上的原因,你要多加小心。他很可能是来找你寻仇的。】
【-凉:我跟他能有什么仇?难道……】
【陈慕青:那天监听到他和齐文说的话,“万一他真的杀人凶手呢?”这是齐文的原话。李砚凉,要小心,遇到困难及时求助,千万别逞强犯傻】
【-凉:明白。】
今天的体能训练除了陆地上的障碍跑和射击训练,还有太空适应训练。
等到三五轮车轮战下来,基本上每个都虚脱了,只能李砚凉和宁观明两人在较劲。
霍峥炎又来迟了,只做了一轮,但好在成绩合格,没有受罚。
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李砚凉和宁观明卸下身上的装备。
宁观明:“你真的很强。”
他露出了赞叹的微笑,“小月对你颇有好感。”
“是吗?月姐真这么说?”
李砚凉用毛巾擦擦额前的碎发,湿润的汗水从他的鼻梁上滴下,又顺着呼吸砸进了颈窝和胸肌中间的沟壑。
这场景,引得场外不少人举起了手机拍照留档。
李砚凉他们的体能训练都是公开的,所以经常会有其他院的人过来围观。
蒙氏兄弟二人也如此,两人走到哪哪就会变得异常热闹,他们不得不护着宁观月,免得宁观月被人踩伤、撞伤。
宁观月也是个招人嫉妒的主,先不说自己家哥哥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艳,光论她被蒙氏兄弟、李砚凉、闻晟、霍峥炎几个人捧着宠这件事,就足够旁人嫉妒得揪草根。
如今宁观明这么一点,李砚凉也明白为何宁观明三番两次地找他切磋了。
无非是想看看这个准弟媳合不合格呗。
但李砚凉心里一直都知道,那块地方,早就已经全部写满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再也没办法改变了。
不管霍峥炎到底爱不爱他,他只会做自己该做的。
如今收起了对霍峥炎的心思,也是因为,害怕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和霍峥炎都会受伤。
他想,如果霍峥炎真是个罪人,那么他必须得亲手把霍峥炎送进监狱里去。
可事实上,他们如今对霍峥炎的猜测,都只是逻辑上的推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足以让他定罪。
这才是李砚凉最痛苦最纠结之所在。
眼前明明有个罪人。
可是,罪人发的是善心,杀的是恶人,结的也是善缘善果。
这可怎么办?
难道他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任霍峥炎于法律之外游荡?
他的目光又落向霍峥炎。
他又在找别人的信息素闻。
看起来很是陶醉。
李砚凉烦闷地别开眼。
该死,这场景,该死得让人恼火。
他巴不得赶紧把霍峥炎捆起来,让他再也不能沾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