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喝药了,药都快冷了。”丫鬟春红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神色焦急,脚步匆匆地走进屋内,语气中满是担忧。她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我,又接着说道:“我去叫青瑶过来,一起劝劝姑娘。”
我伸手拉住春红的衣袖,不自觉地撒起娇来,声音软糯:“春红,别叫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更何况,这个药也太苦了。”我轻轻晃着她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哀求,“春红,我不想喝,太苦了,我不喝好不好?等会儿我偷偷倒掉,我不说,你不说,谁也不知道。我的好春红,好不好嘛?”
此时,窗外的连云卿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半掩的窗户,将屋内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着我撒娇的模样,他不禁连连摇头,暗自思忖:“这么可爱的一面,在我的面前,从没有发生过,看来芸儿在我面前,还是很拘谨,对我还很介怀。”
“姑娘,不行。”春红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眼神中透着坚定 ,“姑娘您刚一回府,丞相大人就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到宫里请来了御医给您把脉。那御医把完脉后,特意叮嘱,说您是最近太过劳累了,身体极为虚弱,再这样虚弱下去,小小年纪身体就要亏空了,往后可就麻烦了。”
话还未落音,青瑶恰好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姑娘,良药苦口利于病,您现在是不是想着药太苦了,不想喝了,对不对?”她故意顿了顿,眼珠一转,接着打趣道,“要不要我去将军府把将军请来,让将军看着你喝药?”
听闻青瑶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原本还悠闲垂在身侧的双手,慌乱地摆动起来,忙不迭说道:“别别别,可千万别,你们也不用劝了,我喝,喝还不行嘛!”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妥协。
春红和青瑶瞧着我这狼狈又急切的模样,相视一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悦耳,惹得屋内的气氛都轻快了几分。
我目光缓缓移向桌上那碗药,深吸一口气,试图给自己壮胆。随后,端起那碗药,双眼一闭,憋着一股劲儿,一口气把药灌了下去。刹那间,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苦味直钻心底,苦得我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
春红眼疾手快,赶忙从一旁的果盘里拈起一颗蜜饯,递到我面前,温柔说道:“姑娘,快吃颗蜜饯解解苦。”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蜜饯,迅速放进嘴里,轻轻咀嚼。蜜饯的甘甜在舌尖散开,嘴里的苦味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窗外的连云卿静静地伫立着,将屋内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悄然爬上嘴角。
连云卿转身准备悄然离去,却在转身时,袖口不小心勾到了窗边的花盆。花盆摇晃了几下,“哐当”一声摔落在地,泥土四溅,花枝也折损了几分。
屋内众人听到声响,皆是一惊。青瑶反应最快,迅速抽出腰间短刃,警惕地看向窗外,高声问道:“谁?”
连云卿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自己已然无法隐匿身形,无奈之下,只好现出身来。他尴尬地笑了笑,双手抱拳,向屋内行了一礼。
我的目光触及他的瞬间,脸瞬间涨得通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才自己撒娇耍赖的模样,这一切竟全被他瞧了去,心中满是羞赧与窘迫。
连云卿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目光温柔地看向我,说道:“芸儿,我特意来看看你的。见你已经把药喝了,身体也无大碍了,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凝视着我,眼神里满是关切。
春红和青瑶见状,连忙福了福身。我却像被定住了一般,缓缓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满心慌乱,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连云卿走进房间,慢慢走近我,他微微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芸儿,今日夜里,最让我欣喜的,便是瞧见了你俏皮可爱的一面,那种模样,真的让我觉得甚是可爱。”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整个人羞得手足无措,连头都恨不得埋进地缝里。
连云卿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芸儿,你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拘谨,像方才那般自在随性,便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
我紧紧埋着头,目光盯着地面,丝毫不敢往他的方向瞥去。双唇轻颤,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声音细若蚊蝇:“王爷,让您见笑了。”
连云卿原本俯身的身姿缓缓直起,将我的手握住:“芸儿,莫要这般说。在这世上,我最真心的盼头,便是你能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这话仿若一道暖流,直直淌入心间,可长久以来的谨小慎微,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再回应这份直白又炽热的袒露。
一直候在一旁的春红和青瑶,察觉到了屋内这微妙的氛围,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随着那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剧烈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连云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满是深情与期待,要将我整个人都溺毙其中:“芸儿,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再一次直白的问询,让我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这样与他四目相对。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在翻涌,可话到嘴边,却又像被什么堵住,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尴尬又微妙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急促又凌乱,硬生生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我和连云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猛地拉回了现实,两人皆是一愣。
紧接着,便传来春红慌张急切的声音,带着几分阻拦的意味:“老爷,您不能进去啊,小姐正在休息呢。”可她的话还没落音,门便被一股大力粗暴地推开。
只见上官大人满脸怒容,大步冲了进来。当他瞧见连云卿正握着我的手时,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大声喝道:“将军在此处成何体统?小女尚未出阁!”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连云卿倒是镇定自若,神色丝毫未变,不紧不慢地放开我的手,随后恭敬地行了个礼:“丞相大人,本王对芸儿一片真心,日月可鉴。今日前来,纯粹是关心于她,并无任何逾矩之意。”他的语气诚恳,眼神坚定,直直地对上上官大人的目光,毫无惧色。
上官大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里满是不屑与不满,随后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竟与男子独处一室。”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满心委屈,眼眶微微泛红,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轻轻唤了一声:“爸爸。”声音里带着些撒娇,又含着几分委屈。
连云卿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再次解释道:“丞相大人,是本王唐突了,还望您海涵。但本王对芸儿的心意绝无半分虚假,定会负责到底,恳请丞相成全。”他言辞恳切,态度坚决,话语里满是对这段感情的执着与担当。
上官大人听了这话,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语气也不再那般强硬:“王爷身份尊贵,此事干系重大,需从长计议,不可草率决定。”这话虽未直接应允,但也留了余地。
连云卿听闻,连忙应下,随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饱含着深情与眷恋,看了我一眼后,他才转身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