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成被我这一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脸皮越来越红,从脑门红到了脖子根,抬手指着我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破开旅行社的就是这么服务顾客的吗?赚着我们的钱还穷横穷横的,一个羊崽子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等着,我要投诉你,你们别想继续开了!”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他,拍了下已经咬牙切齿的光头:“兄弟,把订金退他。”
说完我就伸手开了车门,下车后转身又拉开后座的车门,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侯成,他小心打量了我一眼,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你还想动手,你敢动一下我就告到你倾家荡产。”
说完他就打开手机准备录像,结果他旁边的陈志突然伸手,一把打掉他的手机:“你拍啥子名堂,拍你妈哦!”
侯成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对身后的陈志毫无防备,侯成气得呼哧带喘,陈志难得粗鲁,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凶狠眼神盯着他,那副黑框眼镜都遮不住他的戾气,我本来以为侯成要跟陈志拼个你死我活,结果他抬脚就要往陈小花身上踹。
“该死的小畜生!”
没等他的脚靠近陈小花,我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扔在地上,他被摔得不轻,坐在地上疼得直哼唧。
我拎住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拖到了车辆的缝隙中,蹲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说道:“给你体面的时候你不要,非要挨顿揍才舒服,随便你去告,有种让文旅局整死我,不行你就去联合国告我得了,你有证据吗?反正我有,我们行车记录仪里记着你从上车到现在的每一句话,还有,你包里是什么东西?要不咱们让警察来看看?”
侯成原本还一脸不服,可当我提他的包地时候,这人的脸色一变,他挣开我就往车门爬,伸手想要去拿他的包。
但这事儿还没完,他刚摸到车座就被我一把摁在了脚垫上,侯成被吓得大声嚷嚷着:“我不闹我不闹,我肯定不闹,别叫警察来。”
我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的抬起头,正对着一边儿的陈小花和陈志。
我指着陈小花对侯成说道:“跟它道歉。”
“什么?跟它道歉?”
我手上一个用力,疼得他龇牙咧嘴:“我道我道。”
他连连求饶,等我手上松了劲儿,他就耷拉着眼皮不情不愿地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我打断他的话:“什么不好意思?我看你挺好意思的,诚恳点儿,叫陈哥。”
侯成此时两腿跪在地上,上半身被我按在脚垫上,而陈小花站在一边儿昂首挺胸的,侯成想看它都得仰头。
侯成一脸屈辱,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陈哥。”
这时陈志把手搭在陈小花后背上,抬着下巴一副太上皇的做派。
“谁不值钱?”
“我不值钱。”
“谁是小畜生?”
“……我是小畜生。”
等陈志问得满意了,侯成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他看我们不说了,赶紧伸手捞走了自己的包,我随手把他扔到一边儿,又去后备箱拎出他的行李扔在地上,随后回到车门口指着后座一直安安静静没出声儿的刘红:“你也赶紧下车走人。”
刘红小心地看了我们一眼,弯着腰一溜烟儿就下了车。
我们走的时候侯成正站路边对着刘红大骂:“要你有什么用?我让人欺负的时候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而挨了骂的刘红依旧是一脸的逆来顺受,还尝试着伸手去拉侯成的手。
光头看着后视镜一脸不可思议:“这女的脾气也太好了吧?这都能忍呢嘛?唉,也是可怜,可惜咱们没法管她。”
我“噗嗤”笑了出来,意味深长的说道:“人家没找咱们帮忙,我就默认她不需要,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陈志也凑过来说道:“头子哥,要不你下车跟他们一路过日子算咯嘛。”
光头打了个哆嗦:“你滚撒!”
我从手口里拿出水瓶喝了口水:“你就说一个人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不纵着他,他能长出那种烂脾气吗?但你看他对咱们什么样儿,对那女的什么样儿,他清楚着呢,你再看刘红,一有什么事儿张嘴就道歉,看着是姿态软,但我看她根本不慌,人家爱怎么处怎么处,关咱们屁事。”
光头在停车场里七拐八拐,皱着眉头说道:“那她图啥呢嘛?这个侯成明显是要啥没啥。”
我瑶瑶头:“那我就不清楚了,他俩在车里聊了一会儿侯成就有了租小花的想法,谁知道是不是刘红的主意,这种没谱的人离咱们越远越好。”
光头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沃日,这里头这么多歪歪绕绕呢嘛?”
陈志觉得光头这个年纪了思想境界还这么低很危险,就开始给他讲我们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些事儿,听得光头一愣一愣的,吓得他摸着自己的脑袋非说自己是天选的人皮草俑,把陈志逗得直乐。
我们还要继续往阿拉山口赶,不过从这儿到阿拉山口也就二百公里左右,这会儿天色还早,我们时间也充裕。
相对于赛里木湖附近,阿拉山口的住宿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只不过能带陈小花的店稍微贵了点儿,还在我们的接受范围。
“这风太大了哎~”
越靠近阿拉山口光头就越谨慎,起初还是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但碰到几股横风以后他就老实了,两只手稳稳地把住方向盘。
阿拉山口是准噶尔盆地的一个山口,刮起风来简直要命,动辄就是十几级的大风,我们这辆车重心又高,还没坐满,遇见横风总是难免飘上两下,搞得光头一刻不敢放松。
我订的酒店就在阿拉山口火车站不远,刚一下车就吃了一肚子风,吹得我都不敢张嘴。
陈志一下车赶紧伸手扶住眼镜:“好大股风,这儿莫不是铁扇公主的老家哦?”
我回头一看,陈小花原本乖巧的小刘海都被吹成非主流斜刘海了,乍一看像只叛逆的羊驼。
“赶紧进酒店吧,吹死个球的了。”
我们顶着大风沿着街边往酒店走,一个个走路都低着头,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传单。
“朋友们看一下,保护野生动物,共创美好家园。”
一个沙哑男声出现在我附近,感觉他说出来的每个字下一秒就被风吹远了。
那张拿着传单的手又糙又黑,我顶着大风抬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带着茶色眼镜、胡子拉碴的男人走在我身边,他拿着传单跟我一起走着,大有一种我不接传单他就不走的架势。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这大哥的发际线被吹得跟清朝阿哥一样,两侧的几缕头发在狂风中狂舞,还没胡子多。
我伸手接过他的传单,他高兴地给我鞠了个躬,身上的深蓝色棉服还有俩窟窿,一弯腰把棉花都挤出来了。
我本来想着我接了就行了,结果他绕过我又给陈志和光头塞了两张。
“保护野生动物,共创美好家园。”他哐哐给他俩又鞠了两个躬。
接着他又给陈小花的围脖里塞了一张。
“保护野生同胞,羊羊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