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定远侯府迎来了一道圣旨。
老夫人拖着病体跪在了地上亲自迎接,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喜事,谁曾想当荀大海宣读完圣旨,她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
萧子轩还在回家的路上,定远侯府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老夫人这一晕,侯府又彻底乱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原本还算精神的老夫人这下彻底变得老态龙钟起来。自从老侯爷去世,她一直在操心,比别的同龄女子老了很多,现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就显得更老了。
萧子轩被人抬回侯府,一进门就听到府里鬼哭狼嚎的声音,像是死了人般。本来就受了伤的他在听到这声音后,顿时气血上涌,“哇”的吐出几口鲜血。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他这副身体算是彻底完了。
苏瑶听着府里的哀嚎声,还以为是老夫人出事了,连忙拉过一个下人,问他怎么回事?
下人哆哆嗦嗦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苏瑶听完感觉天都塌了:前两日她还在做梦,梦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会真正成为定远侯府的女主人。
这才过去几天?
事情就迎来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往后她不仅当不了女主人,还得低声下气的做妾,还有她的一双儿子,将来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世子。
一想到这她顿时也晕了过去。
定远侯府总共就是三个主子,这一下子晕过去了两个,还有一个躺在了床上,半死不活的,这下是真乱了。
相比于定远侯府这边的情况,李尚书家却热闹了很多,钱氏在儿子的婚事有着落后,一脸高兴的回了府邸。
就连平时看不顺眼的关姨娘给她行礼,她也是笑着点头,还不忘和她炫耀一把。
等钱氏前脚一走,关姨娘看向后面的李耀光,扭动着腰肢向他贴了过去:“恭喜老爷,大公子终于说上了人家,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眼光?”
关姨娘娇滴滴的问道。
李耀光最受不了她的声音,每次听到她说话,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于当年自己犯下的错,他也是悔不当初,自己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了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还是觉得钱氏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比较好点。
虽然有时候她不会给自己留面子,但她的性格却是直来直去,不像关姨娘。
“这件事轮不到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这句话,他的耐心也已经用完,抬脚离开。
关姨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手里的帕子差点拧得稀碎:当年要不是自己算计,就走不到今天的地步。
既然当年可以算计,那么以后她同样也可以。
想要说儿媳妇?门都没有,这李府只能是她和自己儿子的。
……
任素素这边一回府就来到母亲的屋子里,只见母亲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她二话不说拿起针给母亲扎了起来。
“母亲要快点好起来。”此时的她完全没了白天的那股调皮灵劲。
整个人变得沉重起来。
祁氏听到女儿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意:自打生了孩子,她的身体也就坏了,常年药汤不离身。
前几年她还一直苦苦支撑着,可自从一年前女儿突然性情大变,瞧着脸色一天比一天好。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心里放下了,可是身体却每况愈下。
“娘的身体娘知道,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这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想她好,她想看着她成亲嫁人生子,可她心里清楚,自己也许等不到那天了。
最近几日她经常会做梦,梦到年轻时的自己,也许这是一种征兆,不过也好。她走了就再也连累不到这个孩子了。
任素素一边下针一边说道:“娘,有一件喜事我要告诉您。”
也许听了这件喜事,娘的病就好了呢!
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任素素格外珍惜这份温暖,她想把这份温暖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付出所有代价。
“什么好事?”
想到女儿今天是去参加了春日宴,祁氏不由得好奇了几分。
“女儿可能要成亲了。”
任素素语气平缓的说道。
“什么?”
祁氏显然没想到会这样快,她惊愕的看向女儿,许久之后她突然握住女儿的手,两行眼泪瞬间流了出来:“素素,你切莫为了娘做任何不喜欢的事。”
一年前女儿突然性情大变,不仅人一天比一天精神了,还告诉她要带她离开这里,她觉得女儿是痴心妄想。
可是后来渐渐的她就感觉出了不对劲儿,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竟然给她看起了病,而且还说成亲了要把她带到夫家去。
她只当是女儿在开玩笑。
可现如今突然听说她要成亲了,祁氏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她绝不允许女儿为了自己委屈求全,她已经委曲求全了一辈子,她想女儿活得更自由快乐些。
任素素轻轻的擦拭掉母亲脸上的泪痕,开口安慰道:“母亲放心,那户人家很好。”要是不好她也不会嫁过去。
她都打算好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她就带着娘回乡下,可能是老天垂怜她,还真让她找到了。
“是谁?你告诉我。”
祁氏听到女儿竟然夸那户人家好,心里也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入了女儿的眼。
“二品尚书李耀光的大儿子,李傲天。”
“不行!”
祁氏一听说是李傲天连忙出声阻止,李傲天的名声在京城如雷贯耳。虽然家世可以,但是他的人品却是不行的。
“娘为何不同意?”
祁氏一着急,连忙挣扎着坐了起来,任素素扶着她:“李傲天的人品你可了解?”
如果女儿嫁入那种人家无疑是跳入了火坑,最后会和她一样的。
任素素低声笑了,俯身趴在母亲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祁氏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说的可是真的?”
祁氏不确定的问道。
要是李傲天真的像女儿说的这样,那还不错,知道隐忍蛰伏起来,伺机而动,有胆量和魄力。
“母亲放心,这是真的。”
……
皇宫的某个角落里,一名白衣少女披头散发的坐在秋千上,随着秋千的晃动荡过来,荡过去,她的眼神充满了平静。
秋千旁,一名宫女不停的在诉说着,白衣女子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等宫女说完,秋千也停不下来,她赤足走了下来,穿过冰冷的地面,进入宫殿里,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少女走了出来,浑身不见一丝脏乱:“珠芸,给我递出一封信。”
说完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脸:她错了,她错在当年应该杀了慕绾绾,而不是让她活到现在。
……
御书房里,自己今天的目的没有达到,楚凌炎心里很是不爽。他原本想着借今天的宴会把两人的事公布了,可是接二连三的变故打乱了他的计划。
害得他今天白高兴了一场。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打算怎么办?”楚凌天看着底下的人无奈的说道。
都这个点儿了,他不休息,自己也要休息,就因为今天他的愿望没有实现,所以他站在这里折磨自己。
自己真的是欠他的。
不过也是,自己真的欠他的。
“那皇上就直接下旨好了。”楚凌炎不管不顾的说道。
今天发生在女人身上的事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了危险,他要快点在女人的身上做上自己的记号,让那些惦记着她,想要害她的人好好掂量掂量。
“可这样的后果你有想到过吗?”太过于突然,那些大臣和老百姓会怎么想?
前不久刚出了那样的谣言,要是此刻自己下圣旨,那无疑是证实了两人之间确实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到时候谣言可能比上次还要剧烈。
“皇上就下旨好了,后面的事不用你操心。”说完楚凌炎就转身离开了。
出了御书房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台阶上那个身穿凤服的女人:“皇后娘娘!”
宁皇后看着楚凌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阿炎还是叫我皇嫂吧!”
叫了这么多年他突然改口,宁皇后还觉得不习惯。
“皇嫂。”
宁皇后点头:“早些出宫去吧!”
楚凌炎点了点头,从另一个方向出宫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宁皇后收回目光看向御书房,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
在楚凌炎即将出宫门口时,一个小太监叫住了他:“王爷,四公主让您给平阳郡主带些东西,为今天没有帮上忙而感到抱歉。”
楚凌炎看着小太监,眼神暗晦不明,抬手接过了他递上来的食盒,转身走出宫门:“谢谢了!”
小太监低头:“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说完他转身向后宫走去。
一上马车,楚凌炎轻轻的打开了那个食盒,从最底处的暗格里拿出一张纸,看到上面的消息,他的眉头一皱。
“回府。”
看来今天晚上去不了武侯府了。
一回到王府,楚凌炎就进入了书房,眼睛看着手里的那张纸条,上面赫然写道:楚静然往宫外递了一封信。
而这封信是递给谁的?上面并没有写到,看来这封信上写了一些重要的事。
“风。”
“在。”
“你亲自去调查一下,宴会结束后,后宫都是有谁单独出宫了?去往了何处?务必调查清楚。”
“是。”
风一离开,书房又恢复了安静,没想到楚静然在宫外还有人,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这样急着联系这个人,又是为了什么?
今天的春日宴,他为了以防楚静然在后面捣乱,让人看住了她,可没想到他的人一撤,她后脚就有了动作。
看来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放下过。
……
楚静然送出去那封信楚凌炎知道了,楚凌天也知道了,但是他比楚凌炎知道的更多。
“你确定是送往了卢府?”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奴才亲眼看到那个宫女进了卢府。”他想要进去查看却发现卢府书房被人看守了起来。
所以他只能回来先报告了。
楚凌天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黑衣人一走,楚凌炎双手抵在额头上:这么多年他还以为静然不会再联系卢是文了,可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死心,真的是太让他失望了。
也不知道她联系卢是文是因何事?
……
这边的卢是文收到来信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都多少年了?她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
想到前些日子皇上把她禁足这件事,卢是文心莫名的心烦起来。
就因为那点私人恩怨,她一直抓着慕绾绾不放,都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愿意放下,真的是太小题大做了。
当年帮她就是一个错误,现如今他想要脱身都脱不了。
想到这,他把那封信放在蜡烛上面,让它燃烧成灰烬,不管如何抱怨,但是她交代的事他必须也要去做。
……
慕绾绾原本以为男人晚上还会过来,吃了点东西,洗完澡她就躺在床上静静的等着,可是左等右等等不来男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被香菱摇醒了。
“小姐快起来还睡呢!圣旨来了。”
睡梦中的慕绾绾在听到圣旨二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神里还有迷茫,她木讷的看着香菱:“你刚才说什么?”
“圣旨,皇上下圣旨了。”
香菱用了一个又字,足以见得平时皇上下圣旨都是突然袭击的,尤其是这几次,都是打的她们措手不及。
慕绾绾这下彻底清醒了:“快伺候我洗漱。”
清绾院一下子就兵荒马乱起来,前院客厅里,荀大海慢悠悠的喝着茶,虽然这茶不是很好,但到底是武侯府的,他喝的舒心。
这人和人呐就是没办法比。
得了圣宠的人哪怕是拿一片树叶给他泡茶,他喝着都香,那些作死的人就是有再好的茶他也不敢喝。
袁伯很是尴尬,小姐自从回府懒散惯,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他也没有多加劝导。想着武侯府就小姐一个主子,以前又吃了那么多苦,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可是通过今天的,看来他还是要提醒一下小姐。
刚才他从荀公公的只字片语当中了解到这次皇上为什么又给武侯府下旨了?
这次下的原来是赐婚圣旨。
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