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拂,楚瑶的商船在一片欢呼声中缓缓驶入港口。码头上彩旗飘扬,鞭炮齐鸣,楚家族人盛装迎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骄傲。
楚瑶一身素衣,站在船头,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这趟海外之行,她不仅满载而归,更带回了家族梦寐以求的香料种植技术和海外贸易路线,这份功绩足以让她在楚家傲视群雄。
“瑶儿,你终于回来了!你为家族立下如此大功,真是光宗耀祖啊!”楚家主——楚瑶的大伯父快步走上前,激动地握住楚瑶的手。
楚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木盒递上,“大伯父,这是侄女此次带回来的香料种子,相信不出三年,我们楚家就能拥有自己的香料产地。”
“好!好!好!”楚家主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笑开了花。
人群中,楚五爷笑眯眯地走上前,拍了拍楚瑶的肩膀,“侄女啊,你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次你五叔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喽!”
楚瑶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五叔说笑了,这都是侄女应该做的。”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楚五爷眼中精光一闪,“你这次带回来的货物,可是价值连城啊!咱们楚家这么多房,总得分一分吧?”
楚瑶心中一凛,果然,这才是楚五爷的真正目的。她早就料到,这次的贸易成果会引来家族内部的觊觎,只是没想到,这把火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面前。
“五叔放心,这次的收益,我会如实禀报大伯父,由他老人家做主分配。”楚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五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家主打断,“好了,瑶儿舟车劳顿,先让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家族会议再议。”
入夜,楚家灯火通明。楚瑶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踏进房门,张管家就迎了上来,“小姐,您回来了。”
“嗯,”楚瑶揉了揉眉心,“张叔,家族里情况如何?”
张管家叹了口气,“小姐,您有所不知,您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他压低了声音,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其他几房的反应,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楚瑶。
楚瑶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小姐,您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张管家压低声音,眉头紧锁,“老爷和其他几位老爷、少爷都十分关注,尤其是五老爷,他今天白天就一直在旁敲侧击地打听,还暗示说您这次的收益应该分给各房一部分……”
楚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这次的海外贸易是她力排众议,独自一人筹划多年才得以成行,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带回了丰厚的回报,那些平日里对她冷眼相待、甚至嘲讽她异想天开的族人,如今都眼巴巴地盯着她带回来的“蛋糕”,恨不得能直接咬上一口。
“还有二少爷,他最近正想扩大自己的商铺规模,听说您带回来许多珍稀货物,就想着能不能……”张管家欲言又止,但楚瑶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张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楚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她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如何将这块“蛋糕”分配得当,既能维护家族利益,又能守住自己的成果,这其中的分寸和权衡,需要她慎之又慎。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楚瑶的思绪。
“小姐,是宁公子来了。”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瑶心中一动,连忙起身相迎。打开门,果然是宁渊一身墨色长衫,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见到楚瑶,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瑶儿,你回来了!”宁渊快步上前,想伸手握住楚瑶,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宁大哥,你怎么来了?”楚瑶语气平静,但眼中的疲惫却瞒不过宁渊。
“我听说你今天回来,便立刻赶来了。”宁渊心疼地看着楚瑶,“这一路辛苦你了,你看上去很累。”
楚瑶勉强笑了笑,“还好,只是有些舟车劳顿。”
“家族里的人为难你了?”宁渊敏锐地察觉到楚瑶的异样。
楚瑶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是些家务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宁渊看着楚瑶强撑着的模样,心中更加心疼,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握了握拳头,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楚瑶身边,支持她,保护她。
“瑶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宁渊语气坚定,目光深情。
楚瑶抬起头,对上宁渊真诚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但她很快又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家族利益、个人情感、未来命运……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她肩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宁大哥,我现在……”楚瑶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几句不满的抱怨:
“凭什么?!就凭她是楚家大小姐吗?这次的海外贸易,我们也出了力……”
“就是,这次的收益,我们也应该有份……”
楚瑶和宁渊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来,有些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宁渊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楚瑶和宁渊闻声走出房间,只见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楚家的年轻子弟,一个个义愤填膺,对着张管家大声抱怨着。
“张叔,您也跟我们说说,这次海外贸易的收益到底怎么分配?总不能我们辛辛苦苦出力,最后却什么都捞不着吧?”说话的是楚瑶的堂弟,楚文轩,平日里就喜欢拈轻怕重,这次海外贸易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出了点力,如今却想来分一杯羹。
“就是,听说这次大小姐带回来不少好东西,我们总得开开眼界吧?”另一个族弟楚文博也跟着起哄,语气里满是酸溜溜的味道。
张管家被他们围在中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跟了楚老爷几十年,深知这些少爷小姐们的脾性,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都闭嘴!”一道尖利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五爷背着手,在一众丫鬟仆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五叔……”楚文轩和楚文博等人见状,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
楚五爷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家族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众人被他这气势吓了一跳,顿时噤若寒蝉。
楚五爷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楚瑶,语气缓和了几分,“瑶儿啊,你也别怪五叔说话直接,这次的海外贸易,你确实是辛苦了,也给家族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但是,你也知道,咱们楚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这利益分配的事情,确实需要慎重考虑,你说是不是?”
楚瑶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暗示她,要把这次的收益分给家族里所有人。
“五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楚瑶语气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那就好,那就好。”楚五爷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其他族人,语气严厉,“你们也给我听好了,瑶儿做事一向公正,这次的利益分配,她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都回去吧,别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楚五爷的命令,只能悻悻地散去。
人群散去后,宁渊走到楚瑶身边,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楚瑶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递给宁渊,“这是这次海外贸易的详细账目,你先帮我看看。”
宁渊接过账册,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货物、数量、价格等等,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显然是经过了精心整理的。
“你打算怎么分?”宁渊一边翻看账册,一边问道。
“公平公正。”楚瑶只说了四个字,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接下来的几天,楚瑶几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日夜不停地查看账目,核对数据,计算收益。她深知,这次的利益分配,关系到家族的稳定和团结,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宁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知道,楚瑶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去理清思路,做出决断。
就在楚瑶为利益分配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楚家内部的矛盾却愈演愈烈。一些心怀不满的族人开始在私下里串联,想要联名向楚老爷施压,要求重新分配收益。
而一直对楚瑶心怀怨恨的孙公子,更是公开表示,如果这次的利益分配不能让他满意,他将不会善罢甘休。
家族内部的暗流涌动,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
“瑶儿,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宁渊端着一碗参汤,心疼地看着楚瑶,“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楚瑶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接过参汤,却没有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宁渊追问道。
“只是,我突然发现,有些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楚瑶抬头看向宁渊,眼神中满是疲惫和迷茫,“我原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小姐,不好了!孙公子他……”
“小姐,不好了!孙公子他……”丫鬟的声音又尖又利,打破了书房里的平静。楚瑶揉了揉眉心,将那口参汤一饮而尽,苦味在舌尖蔓延,却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苦涩。
“让他等着。”楚瑶放下碗,语气中听不出喜怒。这些日子,家族里的人三天两头来“关心”她,话里话外都是对海外贸易收益的觊觎,更有甚者,直接将算盘打到她这个带头人身上,孙公子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送走宁渊,楚瑶独自一人来到窗边,夜幕深沉,一轮明月孤零零地悬挂在夜空,正如她此刻的心情。这次海外贸易的成功,为楚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和财富,却也成了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
她知道,家族的平静只是暂时的,那些潜藏在暗处的贪婪和欲望,早晚会像毒蛇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最后一丝温情。而她与宁渊之间,隔着的也不仅仅是海外贸易的账目,还有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误会和心结。
“明日,便能尘埃落定了……”楚瑶喃喃自语,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轻松,反而多了一丝沉重。她知道,这场家族会议,将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翌日清晨,楚家议事厅内,气氛庄严肃穆。楚家族人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位上的楚瑶身上,等待着她宣布最终的利益分配方案。
楚瑶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账册轻轻放在桌上,语气沉稳而坚定,“这次海外贸易,多亏了各位族人的齐心协力,才得以顺利完成……”
她简略地回顾了这次贸易的过程,着重强调了每个分支的贡献,最后,才公布了她拟定的分配方案。
“我以各房在贸易中的贡献为依据,将收益分为十份……”楚瑶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冷笑从下方传来。
“大小姐,你这分配方案,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楚五爷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账册上的数字,大声质问道,“凭什么我的分红只有这么一点?我的贡献难道不比其他人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