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凉离开，孙程明靠着椅背，思索着刚刚温凉说的话。
“系统，她都说出这种话了，我还不能杀了她吗？不对，她真的是主角吗？为什么敢跟我贴脸啊？”
“目前来看还不能。我有一个好的方案提供给您，杀了她的身边人，让她陷入绝望崩溃，到时候您所说的一切罪状都会牢牢扣在她的头上。”
“你在说什么呢？东一块西一块，我知道你很牛，能不能让我活过这个副本。”
“宿主放心。”
孙程明翘着腿，看着窗外枯树摇曳，笑了笑。
“等等，杀了她身边人会不会让她黑化啊？”
“...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呢...”
温凉走在街上，看着和曾经无二的街道，穷人依旧会饿死，灭了黄粱也改变不了什么。
“唉...”
她发出长长的叹息，看着树上枯黄的叶在风中飘摇不定，最终又随着风的消失迅速落在地面。
“我的想法是错的。我一开始就想错了。对百姓造成苦难的不是黄粱，是那群人...那群不劳而获的人...”
做什么官啊，做官是她这辈子最可笑的想法。孙程明说的对，自己想凭借一人之力改变他们多年隐藏的规定，那绝对不可能。
我又为什么要加入他们？我只能凭借加入他们而改变吗？
穷人就没有能力反抗富人吗？他们对百姓们造成的一切创伤还不足以让所有人站起来反抗他们吗？
如果他们想要继续活在这样被压迫的日子里，那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他们，多年的赋税制度彻底困住了他们。
如果今日我站起来要求他们一起反抗，会有多少人肯加入我们，肯加入天苍凉呢？
温凉的脚步顿住，看着来往的百姓，明明大家都一样，却又为何不同。
“温宇...”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温凉回过头，发现是温婆婆。
岁月使她变得不像样，原本坚挺的老人却已是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头发也比曾经更加花白了。
整日的操劳早已夺走了她的一切，温凉依稀记得曾经，温婆婆捡回她的时候的那副模样。
襁褓里的她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个慈祥的喃喃自语的老人，感受着她因为劳作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脸庞。
她没有因粗糙的老茧抚摸脸蛋不舒服而哭闹，反而她笑了，和这个老人一起笑了。
“怎么了，看你出来就闷闷不乐的...”
温婆婆的声音惊醒陷入回忆的温凉，她向她走去，温凉急忙飞奔过去，扶着她，让她慢慢走着。
温凉苦涩一笑，她不想将自己的窘迫告诉温婆婆，自己从始至终最担心她了，她自己也知道温婆婆担心自己，就更不可能跟温婆婆诉苦了。
“没什么事，温婆婆...看来我以后得另谋生计了。”
“怎么了？几天前不是还兴致勃勃的说要去当官吗？当官好啊...当官啊，就可以帮助我们这些百姓了。”
温凉低下了头，不敢多看温婆婆一眼。
她觉得自己现在没有脸面对她了，她的一切期望都毁在了她的期望中。
“温凉...我支持你做任何事，无论是去做官，还是在天苍凉。如果真的要为苍生考虑，那就别考虑太多其他的东西了。”
温婆婆停下脚步，转头满眼慈爱的看着温凉，尽管岁月的褶皱已经挡住了她含笑的眼睛，但温凉依旧能看出她眼中的光彩。
温婆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同曾经一样，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温凉的脸颊。
曾经那个襁褓中的孩子长大了，她有着那么伟大的志向，不管她能不能做到，她都会为她高兴。
离开了襁褓的孩子再一次感受到了慈爱，这只手的温暖是任何人给不了她的东西。
脑海里浮现出与温婆婆的过往，每每有她的回忆，都是那份慈爱的笑，和永远偏向自己的爱。
泪水模糊了温凉的视线，也遮住了这位老人的模样。
她为她轻轻擦去不止的泪水，脸上的笑容也充满了担忧。
“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老婆子虽然老了，但还是能帮你一把的。别哭了，傻孩子，回去吃饭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温凉吸了吸鼻涕，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望着美好的前路，挤出一抹微笑。
现在她是天苍凉的老大，可不能回去让大家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
钟景康和赵启站在树后，观着温凉和温婆婆的一举一动。
“真是温馨啊，啧啧，这么一看真不想让自己当个恶人。”
赵启抱胸摇头感慨着，刚刚那一幕温馨的让人忍住不去破坏，不过如果是关乎自己性命的事...那还是毁了她吧。
钟景康看着温凉和温婆婆的背影，笑的那么难看。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稻田，父亲，背影...这件事还是让他去做吧，自己真的不想亲手毁了这样的美好。
赋税收取的每一个百姓的一粒粟米就好像曾经的自己身上的稻草，他明明那么不舍得毁灭他们，却肯拿走所有的东西，彻底压死他们。
真是罪恶啊，实在是太罪恶了，钟景康，明明你自己之前也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为什么要放任这样的事不管呢？
他钟景康也是有良心的，无数个夜晚都会因为噩梦惊醒，梦里的鬼怪就是他白日里在街道上看见的饿死的人们。
可良心哪有自己的命重要，他时刻警告着自己，如果这时候心软，最终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按照孙程明的计划来是吧？”
“当然了太守大人，不然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孙程明已经把话跟这小子说完了，再要她加入我们...恐怕她也不会答应。”
钟景康艰难的点点头，转过身，对赵启说：
“记得找人看住他们，一有动作就马上行动。”
“放心，他们不可能动得了我们一粒米的。唉我的太守大人啊，有时候真想一直待在这里啊...”
钟景康的身影愣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