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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院子很偏,就在村东头,向东一眼望去,就是小青山。

好在院墙够高,族叔伯们帮着修了结实的栅栏门。

闹腾一天,兄妹四个终于安静下来。

站在院子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仿佛做梦一般。

今天兄长态度坚决,不惜以死明志也要表明带着弟妹离开宋家的决心,让宋锦绣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兄长,你身体没事吧?”宋锦绣担忧地问。

宋春生摇摇头。

真的脱离了那一家子了,宋春生此时是激动的。可同时,心底又隐隐有种后怕。

宋家人的嘴脸他最清楚不过,爷爷话赶话说到让他净身出户,只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因为大堂哥在县城读书,老爷子对家族名声看得有多重,他是明白的。怎么可能让家里出现一个断亲的不孝子孙。

今天之所以能成功脱离宋家,一是他和妹妹样子实在太凄惨,里正爷爷对他们真的起了怜悯之心。

再就是,大堂哥和里正爷爷的孙子,一同在县城读书,大堂哥总是压他孙子一头。

他曾经多次看到爷爷故意在里正爷爷面前显摆大堂哥,回到家还说他就是故意气里正爷爷的。

他想,自己都能看懂爷爷那份小心思,里正爷爷怎么可能看不懂?

所以,如果能下一次爷爷的面子,里正爷爷一定也是十分乐意的。

所以当看到里正领着人过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求助里正爷爷。在这宋家村,能为他们兄妹做主的,也只有里正爷爷了。

要知道,里正爷爷可是族长的儿子,他的话相当于是族长的话了。

如果当时里正爷爷不给他们做主,想要离开那个家是千难万难的。

更何况他们今天这一闹,他也是孤注一掷的,如果不成功,等里正爷爷走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底深渊……

“我们得记着里正爷爷的好,不管怎样,他帮了我们。”

宋春生看着弟弟妹妹们。

“五丫,秋生,咱们可能要过苦日子了,你们会不会怪大哥把你们带出来?”

“哥哥和姐姐在哪,我就跟到哪,我不怕苦,在那个家我们也是吃不饱的,我也不怕挨饿。”

五丫九岁了,知道哥哥是为了她好。

秋生仍然拽着姐姐的衣襟。

自从娘亲离开后,这孩子特别没有安全感。不是拽着哥哥的衣襟,就是攥着姐姐的衣摆。

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哥哥。

“哎,秋生不怕,晚上和哥哥睡。好不?”

宋秋生点点头。松开姐姐的衣襟,过来攥住哥哥的手指头。

宋锦绣揉揉她的脑袋。

这孩子以前还说话,虽然口齿不是很清楚,可也算是个正常的孩子。

自从母亲离开后,就成了闭嘴葫芦,谁问也不吭,也不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你,宋家人都说他呆傻。

其实,这孩子怕是吓着了。

屋里没床,好在如今是春天,不是很冷。兄妹收拾了干草,打地铺。

“兄长,晚饭怎么做?”

中午是在里正家里吃的,如今家里有粗粮,但是没有锅。这晚饭怎么做呢?

宋春生掏出一把炒豆,“这是族老五奶奶给的,先吃点豆子垫垫,明天再说吧。”

他实在太累了,一整天都身心紧张,如今一放松,残腿疼得厉害,突然就挪不动脚步了。

他说着把豆子分给弟弟妹妹,又掏了掏,摸出几粒递给宋锦绣。

“三丫,怎么喊起兄长来了?学城里人呢?”今天妹妹叫了他一天的兄长,让他觉得新奇的很。

宋锦绣一愣,前世,称呼师兄习惯了。她笑了笑。

“我听别人叫的,哥不喜欢,我就还叫你哥。”

宋春生也笑道:“随你高兴,怎么叫都行。如今我们也算是有家了,你赶紧去把脸上的血迹洗洗。小心刚结疤的伤口,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今天他和妹妹故意顶着带血的伤不洗脸,也是想在族老们面前卖卖惨。博取同情,事情才能更顺利。

这不,族里对他们都很友善,分了院子,还给了些口粮。

洗脸啊?这院子有啥呀?

喝的水都没有,拿什么洗脸?

这院子空置太久了,能用的东西早就被人顺走了。

宋锦绣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个破陶罐,一个缺了口子的葫芦瓢。

脸洗不洗无所谓,眼下是得想办法烧开水,弟妹吃了炒豆,一会总得喝水不是?

“春生,春生,开一下门。”

就在这时,栅栏门口传来铁头的声音。

宋锦绣连忙跑过去开了栅栏门:“铁头哥,你咋来了?”

“我娘让我送些吃的给你们。”

铁头抱着一个水葫芦。

进来看了一圈,挠挠头道:“你们这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啊。这葫芦里是高粱粥,要不,你们一人一口轮着喝?”

宋锦绣看了看手里缺了口子的葫芦瓢,“我去把这瓢洗洗,当碗用吧。”

说着她就往外走。

“哎,三丫,等等,”

铁头叫住她。

“你这一脸血的别乱跑了,看着怪吓人的,还是我去提桶水来,先凑合着用吧。”

铁头不容分说,把葫芦递给宋春生,扭头出去了。

“好了,先喝粥吧。”

宋春生看了眼盯着葫芦咽口水的小弟,先递给他。

姐弟四人,也不嫌弃,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喝起了粥。

宋锦绣也跟着喝了两口。

她想嫌弃来着,可是被兄妹们眼巴巴看着。

罢了,都混成这样了,还瞎讲究个啥,这几个都是原主血脉至亲,又没有传染病,讲究多了伤感情。

天擦黑,铁头担了两桶水过来。

“我家水缸都满了,能撑个两三天,这水桶先放你家吧,等家里没水了我再来拿。”

“好,辛苦你了,”宋春生点头。

“嗐,咱俩谁跟谁,”

铁头说着,看了眼院子道:“明天我再来,拿把铁镐锄头,把院子里这些杂草整整。”

说着他又对秋生道:“小秋秋你晚上尿尿可别去草丛里,春天了,小心有蛇。”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兄妹几人,宋锦绣等铁头走了,就和哥哥点着火把,拿着木棍在院子里敲打一阵,打草惊蛇。

没有发现有蛇,又在屋里敲敲打打,墙角,房梁都敲打一遍,还真让他们发现了毒虫——蝎子。

“呀,这屋里竟然有蝎子。”

五丫吓得惊叫出声。

蝎子不大,却有好几只。

打死了两只大的,几只小的都钻进了墙缝里。

宋锦绣皱眉,有蝎子,就不能挨着墙角睡了。

“哥,我们都睡到屋子中央吧,等天亮了,我们找些生石灰撒一撒。”

宋春生点头,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