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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亲虽出身赣州许家,却并非是许家老太爷亲生!她原姓周,家中本也是在京中做官的,只因得罪了朝中权贵被判了发配之刑。因周家之前对许家有恩,老太爷不惜花费重金将你母亲从流放的名单中剔除。老夫人可怜你母亲孤苦无依,便将之接到家中当做亲生女儿般教养。”

提及那位故人,徐三双眼浮上一丝异彩,口气也变得愈加温和。

“她从小便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小姐脑子里有无数奇思妙想,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格,从来便是个只知横冲直撞的调皮鬼儿!因她经常给家中惹祸,父母不胜其烦,因此十岁后老太爷便叫大少爷带着她游历了整整四年,小姐回来后果然沉稳了许多。老太爷十分欣喜为她摆宴接风,可不知怎的她竟得知了自己身世,在家宴上提出要回京复仇。老夫人声泪俱下百般劝阻,小姐就是不依,老太爷一怒之下命人将她锁进闺房中。”

“可小姐机敏异常,从小身手敏捷的跟个男孩子一样。也不知她从何处学了些拳脚功夫,竟从老太爷眼皮子底下逃走,从此杳无音信!”

孟初晗微微一哂,她娘居然这般厉害?!

“小姐这一走又是三年,老太爷天南海北四处派人去寻却始终寻不到她的踪迹;老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只道她是被仇人害死了……直到一日,她忽然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许家门前——”

说道此处,徐三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那日的阳光极好,我一打开门便看见小姐笑盈盈的站在那里。她瘦了、也壮实了,小姐愈渐沉稳,可她疲倦的笑容里总透着股深沉的悲伤!”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回了家,老爷和夫人非常高兴。小姐绝口不提这三年间的遭遇,老爷和夫人也都默契的不去问。直到半月后小姐忽然找到老爷,开口便说要嫁人,还说要嫁到京城去!老爷夫人不住的追问,小姐只说她这些年在外与人结了仇,对方权势滔天,唯有进京才能保家人平安!”

“老爷自是不信,百般逼问下小姐这才说了事情原委:她抵达京城想要刺杀仇敌,不了阴错阳差之下却爱上了仇敌之子;虽然两人如今已缘尽,可小姐却发现自己竟珠胎暗结。她那情郎本是权贵出身,加上小姐苦心在京城经营的人脉,她唯有回京继续钻营才能保住家人性命!”

一对带着仇恨的爱侣,身份反转间互相博弈试探、相爱相杀,这可是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啊!

她娘真他娘是个牛人!

“老太爷叫来大夫一搭脉发现果然小姐已有孕月余。可当老太爷询问起孩子父亲之势小姐却闭口不答,盛怒之下老太爷狠狠给了小姐几巴掌,并要小姐将腹中之子打掉,还说只要没了这个累赘,凭许家在赣州的地位必能为小姐寻得一门好亲!”

“可小姐说孩子不能打,她必须回京城。父女二人僵持了许久,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宗亲孟平居然请媒人来提亲,正巧此时大少爷接到了去京畿任职的调令,老太爷无奈之下便叫少爷带小姐前往京城!”

“你母亲那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许家与孟家的亲事办的虽仓促却也十分体面,我与阿赵跟着小姐去了孟府,我因是男子只得在外院听候差遣。你母亲临盆那夜孟家生了场大火,紧接着我便接到你母亲去世的消息。”

孟初晗的心头忽的一跳,“是孟平杀了我母亲?”

“不,依我看孟平早在迎娶之前便知小姐怀有身孕,”徐三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一直觉得孟平迎娶你母亲另有目的。他待她恭谨却不亲厚,平日里相处时亦无丝毫夫妇间的亲昵之感,他对小姐似是带了几分惧意,并无半分怨恨和仇视。小姐临盆之际孟平因承袭了孟家爵位入宫谢恩,是以并不在府内。事后我也找过那个替小姐接生的婆子,我以她孙子性命相要挟叫她说出小姐之死的真相,她指天对地的发誓说她接生的女子生下个女孩儿后便难产而亡,她不敢说谎。我甚至找人偷偷验过小姐的尸首,她的死因并无丝毫破绽!”

孟初晗从来只道徐叔是个闷哧汉子,不想他竟心细如斯!

母亲身边果然都是狠人!

“那孟令旭是从哪来的?”

“替你母亲接生的婆子一口咬定小姐只生了个女孩儿,可那夜子爵府确实多了两个孩子!姑娘被爵爷赶出府后我和阿赵便放弃了追查此事。但孟令旭是孟平的亲生子这点毋庸置疑,否则爵爷不会在小姐过世后将孟令旭视为子爵府的唯一继承人!”

徐三看着认真聆听的孟初晗,一字一句斟酌道:“或许当初孟平是被迫答应迎娶小姐的,若果有人抓住了子爵府的把柄要挟孟平娶小姐,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小姐去世孟平没了威胁,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将尚在襁褓中的姑娘一脚踢开!”

孟初晗双眼一亮,这话不错!

“至于孟令旭的事儿……”

“孟令旭是别的女子生的。可这个女子见不得光,而母亲即将临盆,父亲一定是偷偷将令旭抱回府中养着的,待到母亲一朝分娩他便将之充作母亲所生,母亲是怀着身子嫁入孟家的,想必也不会与父亲计较!他娶母亲虽是有所图,却也不能放着亲生的儿子不管,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孩子占了子爵府嫡长的名头!”

“父亲的继室冯夫人一直视令旭如己出,说不定她就是令旭的母亲;亦或者他是父亲的侍妾或通房生下的孩子!”

徐三思忖半晌点了点头:“虽没听说爵爷在娶填房之前和冯夫人有什么牵扯,也没见过爵爷有什么相好的女子;不过我和阿赵在子爵府的时间短,兴许爵爷有意瞒着我们也未可知。还是姑娘聪明!”

孟初晗闻言摇了摇头,“我还不够聪明,否则从徐叔给我的这些信息中我早就猜出自己那神秘的父亲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