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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李大富提醒,萧良特意拐了个弯,避开面前的大屁股。

他记得这个男人,他的身高有两米三,方头大耳,手臂很长,垂下来几乎到达膝盖。

整个人看起来比例极不协调,在城西这个无论什么都很矮的地方,可以说是鹤立鸡群,街上的小孩都喜欢跑到他面前说他是怪物。

萧良记得,这人后面在城西消失了。

有人说他出去打工了,有人说被马戏团招进畸形秀表演赚钱去了,有人说他被人贩子挖空器官死掉了。

众说纷纭,但没有一个确切且可靠的说法。

不过,在这个来来去去人口流动极大的地方,走了一个巨人,还会有其他人过来。

他并非不可代替的人。

萧良抬头看着周围走动的人群,时不时会被没注意到他的大人撞到。

路过卖鸡鸭鹅鸽等禽类的摊子,伴随着高温,那些羽绒闷出来的味道,混合着吃饲料的稀屎,湿臭。

萧良忍不住感慨:“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啊。”

李大富看着萧良的目光不断流连角落堆积成山的垃圾,忍不住开口:“别告诉我准备在垃圾堆里找吃的。”

“就你这没二两肉的小身板,那些老鼠看起来都比你强壮。”

萧良拖着铁铲,慢慢挪动步伐:“我刚刚在地上捡到一块钱,准备找点别的吃的。”

李大富低头看了看地上全是污泥和垃圾,人走来走去,鞋印踩上去又会被其他人覆盖,密度这么高,萧良是怎么眼疾手快捡到钱的。

“无他,唯手熟尔。”

“当然,还有一个优势,海拔低,离地面近,捡钱快。”

萧良露出手,指甲缝里还有一些黑泥,但硬币已经被衣服擦干净,发出银质的亮光。

“这不会是假币吧。”李大富问道。

“不知道,买东西的时候找个眼神好的老板,看他反应,被打出去应该就是假币。”

萧良去目的地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卖饮料的推车,小黑板上还用粉笔写着榨汁饮料奶茶什么的。

吸引萧良的其实是另外的一句话——第二杯免费。

萧良双眼放光,在老板的期待下走了过去。

他指着黑板说道:“老板,来一杯第二杯。”

老板:“......”

所幸老板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并没有责骂萧良,还给萧良一杯用纸杯装的糖水。

萧良一边小口小口喝着糖水,一边往水果摊靠近。

五颜六色摆放整齐的鲜果就在眼前,在水果飘过来的清香压住了菜市场的其他味道。

闻起来让人精神振奋。

其中一个卖柿饼的摊上,鲜红挂着糖霜的柿饼被码成金字塔的形状,旁边摆上被撕下来的纸壳,上面用粉笔写着:“柿饼,不好吃不要钱。”

萧良看到后,脚步加快,凑了上去。

“老板,真的不好吃不要钱?”

“对,买两斤不?”

萧良:“好,给我来两斤不好吃的。”

老板:“……”

李大富:“......”

你好骚啊。

最后萧良还是从兜里掏出捡来一枚硬币,买了一块柿饼。

糖霜沾到手指上,被他吮了个干净。

“还好刚刚上厕所洗手了,不然都不好意思舔。”

“你是不好意思当我面舔吧。”

李大富算是服了萧良的操作,来梦里就是吃吃喝喝上厕所,到现在都在逛街,企图白嫖一些吃的。

“你简直是在乞丐屁股里掏豆芽吃,抠搜至极。”

萧良嗦着牙花,柿子饼有些粘牙。

“比起豆芽我还是喜欢金针菇。”

“巧了,最近正好有个人告诉我吃金针菇第二天会屎有余菇。”

萧良摇摇头:“那肯定不是我。”

“我吃金针菇都嚼烂了再吞。”

就在萧良闲逛的时候,转角撞见了一群红橙黄绿青蓝紫毛在收保护费。

当萧良扛着铲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聚在他身上,领头的红毛龇着牙朝萧良走过来。

全包黑眼线和漆黑的嘴唇让人担心会不会中毒。

“这算不算转角遇见爱?”萧良低声问李大富。

“怎么不算呢。”

葬爱家族也是爱啊。

“小孩,你住这里?”红毛问道。

如果也住这条街那他就要按照人头收保护费了。

“没有,我是个孤儿。”萧良老实回答。

“确定?”

“确定。”

“是你死去的父母发誓。”

“我发誓,如果我父母没死,他们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萧良伸出四根手指说道。

李大富听了,直说他是个大孝子。

红毛见萧良拿死去的父母发誓,点了点头,转头又扎进彩虹堆里,和那户人家讨价还价。

“你就一个人,算一天一块钱,一个星期十块,一个月一百块,一年一千,这么简单的算数你难道不会算吗?”

男人用袖子擦着额头上滴下来的汗,又看了看抵住自己脖子的水果刀,颤抖着声音说道。

“小兄弟们,我手头比较紧,没法一次性交一年的保护费,我可不可以......一天一交?”

橙毛见他认错良好,他手里的刀稍稍退了几毫米,转头看向红毛:“老大,他已经答应交保护费了,要不就一天一交吧。”

“反正其他人也是这样,都说想要一天一交。”

“不知道他们是约好了还是怎么的,都是这样。”

“明明一天一交和一年一交的钱都一样。”

站在旁边目睹全程的萧良悄悄说了句:“看见没,比我更抽象的人出现了。”

“还一次性出现七个。”

“果然卧龙凤雏都是扎堆玩的。”

李大富也抿着嘴接上:“估计他们七个人凑不出一张小学文凭。”

“数学老师要哭晕在厕所。”

萧良反驳:“什么数学老师,明明是体育老师。”

“说得有道理。”

等到最后一户人家的保护费也收齐后,杀马特们收回以德服人的手,将刀折叠揣进已经掉皮的皮衣里。

他们看到萧良还懵懂地站在原地,围城一圈叽叽呱呱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最后红毛迈着狂拽的步伐,走到萧良面前。

昂扬的头颅让萧良只能看到他的鼻孔。

“哥,你的鼻毛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