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张张嘴，想要说当然了解。
可一对上谢齐的眼睛，他发现自己无法说出来。
这种被看透内心的感觉太糟糕了，当你看穿一个人时，那么这个人就对你毫无威胁。
往常爱德华享受这种高于别人的感觉，没想到如今会被人还回来。
“你说我不了解自己，那你了解我吗？我们加上这回也只见过三次，你只是从那份档案中分析出这些，就以为完全了解我吗？”
感受到对方被戳穿心思后的恼羞成怒，谢齐没有生气，反而反问道：“我并不认为我完全了解你，我只是了解我自己，而你和我从本质上是一种人，只是我完全接受自己，而你却一直在掩盖自己，这就造成了你我的不同。”
他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是正面，一只手是反面。
然后突然双手一合，交叉后握成拳。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是因为什么使得你意识到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爱德华盯着那合成一个的拳头，嘴里似乎在自言自语。
“真实的自己没有恐惧，也没有期待，不会因为任何外界的事情影响自己，也不会怀疑自身的存在合不合理，只要踏出一步，就会发现这个新的世界是多么美好。”
谢齐绕着爱德华转了一圈，然后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身高体型相仿，站在一起的画面非常和谐。
混乱的思绪在爱德华脑中乱撞，似乎要打破他外界，包括他自己设下的屏障。
那块屏障非常坚硬，却是透明的。
他从这头可以清楚的看到另一面。
以前他曾伸出手，想要打破这面屏障，却无能为力。
或许是因为外界看法，或许是他内心中的怀疑。
所有的声音都在告诉他，他的人生顺利，家庭美满，所有社会层面美好的一切东西他都拥有。
财富，名声，爱情，地位……
这些东西是所有人都在追求的，可却无法让他满足。
破坏，暴力，血腥……
一切不守规则的事物，一切社会唾弃的东西。
这些才是他享受其中，并且极度迫切想要看到的。
一抹疯狂突然从他的眼底浮现出，被谢齐敏锐地捕捉到。
他满意地勾起嘴角，放开爱德华的肩膀，走到他的对面。
“没有微笑可算不上绅士哦~。”
用手指将爱德华的两边嘴角扯起，拉开一个奇怪的微笑。
等他放开手，那抹微笑像是被固定在了爱德华脸上，谢齐满意地点点头。
“你打算做什么？”
爱德华重新问出这个问题。
可现在他的语气跟一开始完全相反。
没有那种猜测和质问，反而带着跃跃欲试。
激烈的心跳把血液供上大脑，他的眼底逐渐爬上血丝，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神经质。
“我当然和那些毫无梦想的人不一样。”
谢齐后退几步，一个流畅地旋转，双手伸开，像是跳了一曲华尔兹。
“我要把以前所有规则全拆掉，然后重新建立起我的新规则。”
“市民们不需要信仰一个英雄，不需要只会按程序控制所有人的智脑，只需要一场彻底的革命，一场洗清所有罪恶和所谓英雄的暴乱！”
他转了一圈，然后冲爱德华伸出手，似乎在邀请他共舞一曲。
爱德华垂下眼皮，盯着这只手看，“你这是在邀请我合作吗？”
“你相信我，我并不适合做合作者。”
没想到谢齐会说这句话，爱德华保持笑容看着他。
“但是我更不适合做敌人。”
谢齐冲爱德华眨眨眼，伸出的手还往上抬了抬。
“呵呵呵，哈哈哈！这个计划似乎很有趣。”
爱德华头一次不顾形象地大笑，然后握住那只手。
两人就此默契地达成了约定。
————
谢尔盖一直等在门外，看到爱德华和谢齐一同出来。
发现老板竟然亲自送客，他心里念头转了几圈，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对待爱德华的态度不再那么冷淡。
“你的助理是在哪找的？看起来很专业啊。”
爱德华心情变得好极了，出来后还打趣这个冷淡的金发男人。
“谢尔盖可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你在外面可是找不到一样的。”
谢尔盖面色不变，本来被爱德华无礼的话弄得不愉快的心情立刻转晴。
谢齐和谢尔盖站在原地看着爱德华进入电梯，上面的数字也从45渐渐变小。
“老板，这个人不太可控，需要我派人监视他吗？”
“不必了。”
谢齐拍拍谢尔盖肩膀。
“合作的基础是信任，尤其是像他这种人，一旦被察觉到你们的存在，合作就破裂了，而且还有可能给我们招惹一个敌人，何必呢？”
“对不起，老板，是我考虑不周。”
“没事儿，刚才我说的话可是真心的，再没有谁比你在这个位置上做得更好了，谢尔盖。”
谢齐笑眯眯地安抚助理，却突地话锋一转。
“而且监视这种事，已经有人替我们做了，我们去摘桃子不就行了。”
意识到谢齐说的是什么，谢尔盖立刻正色道：“计算机小组已经组建完毕，内部成员都是各个州最优秀的黑客，保证在一日内能攻破哥谭市智脑的内部系统，获得其最高控制权，并且不被其他人发现。”
谢齐听到这个消息后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
“我相信你的能力，有点儿困了，我先去睡一觉再说。”
“好的老板，所有来客我都会挡回去，您好好休息吧。”
谢齐摆摆手，然后转身往卧室方向走。
还没等谢尔盖把弯下的腰直起，就听到前方那道嗓音以他熟悉的戏谑语气喃喃道：
“看到疯狂从而去崇拜疯狂，看到暴力从而去追求暴力，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实则都是人云亦云，哈！真是太容易看懂了。”
以谢尔盖的聪明，根据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很容易分析出这说的是刚才离开的那人。
谢尔盖自然清楚老板是有多么精通人性，就像是自己，即使知道老板每次夸奖的话未必都是真心，可却仍无法克制地在听到时心情愉快。
别管那人自认为多么聪明清醒，在老板面前，所有人都只是被操控的木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