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染飞身落地之后,淡金色的眼眸朝司空饮月轻轻扫去,不过瞬间便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他看向不远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江岸,飞身至他身侧,伸出一指来,重重点向他的额前。
一缕神光进入江岸识海,他眼底一点点在恢复清明,封亦渡的琴音却依旧未停。
江笑染俯视着他,眼中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司空饮月睡错人后,见到江笑染总有些心虚,尤其是在不告而别,还来杀他爹后……
江笑染看向蹑手蹑脚往旁边溜的司空饮月,淡淡出声道:“去哪?”
司空饮月脚步一顿,指了指被砸穿的地牢:“我看看千山念跟咪咪……”
江笑染神色未变:“都活着。”
“多谢……”司空饮月认真朝江笑染道了谢后,朝地牢下飞去。
一句“多谢”又让江笑染的眸色一冷。
他本想跟着飞下去,却见颜予之紧紧跟在司空饮月身后,朝地牢飞去,他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整个地牢内弥漫着尘土和碎石,一片混乱。
司空饮月甫一落地后,便听到一声巨虎的哀嚎:“吼吼吼吼吼嗷嗷呜呜呜呜……”
幽暗潮湿的地牢里,一只痩脱了相、浑身是伤、污血遍身的巨虎,在看到司空饮月后,挣扎着爬了起来。
它伸出血淋淋的爪子,指向地牢尽头处的一处牢房。
“嗷嗷嗷,呜呜!”
司空饮月虽然听不懂兽语,但此时此刻她却非常清楚咪咪的意思。
它想说,千山念在地牢尽头的牢房里。
斩天刀刀出,关着巨虎的地牢门,被司空饮月一刀破开。
一阵风吹过,司空饮月便闪身到了关押着千山念的牢房前。
千山念被一道道锁链缠身,捆在地牢里的一个十字木桩上。
神之眼中,锁链上流淌的着神秘又古老的符咒,看起来有些眼熟,跟封灵坛上的符咒有些相似。
正是因为这些符文的原因,司空饮月的“神之眼”没有办法探查到她的踪迹。
千山念覆脸的白纱早已不见,原本圆润又甜美可爱的脸,痩了一圈,小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尘,苍白如纸。
她一双眼眸紧闭,脑袋有气无力地垂着。
好在她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在司空饮月“神之眼”的透视下,也没看到她断胳膊断腿。
“千山念……”司空饮月一刀劈开门,轻轻喊了她一声。
这时,千山念才艰难抬起头来,黯淡无光的大眼睛在看到司空饮月的那一瞬就亮了起来,亮完之后马上又盈满了泪水。
“司空饮月你还活着,呜呜呜呜……”
在千山念出声的那一刻,司空饮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绕着千山念走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锁链,正在想该如何破开,便见一道身影闪至牢门前。
原本一身白衣翩翩的颜予之,被凤凰火灼烧了几处,像只刚从烤炉里逃出来的烤鸽。
他如今身上大伤小伤,甚至还隐约能闻到一点烤肉香?
他见到千山念活蹦乱跳的后,松了一口气,开口道: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呢?怎么不直接把北庭羿给哭死?”
正在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千山念噎了一下,打了个哭嗝,生生止住了哭声。
千山念看了一眼颜予之,抽泣道:“你,你被人烤了?”
颜予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好几处被烧得焦黑,连伤口也是焦黑的。
他一脸无所谓地道:“我没事……”
千山念看着颜予之,眼眶又红了。
一只浑身是血的巨虎,踉跄着步入牢内,走到了千山念身边。
它用浑身是伤的身子,蹭了蹭千山念被锁链缠绕的身体。
千山念见巨虎一身是血,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哽咽道:“咪咪……”
颜予之也走到千山念身边,打量了一下将她困住的锁链。
他拔出剑,控制着力道,运起灵力一剑朝锁链斩去。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传来,再朝锁链看去——纹丝未动。
司空饮月敲了敲锁链:“这锁链上的符文很特殊,寻常兵器怕是破不开。”
颜予之一怔:“这锁链上有符文?”
司空饮月眨了眨眼睛,哦,差点忘了,这符文好像只有她的“神之眼”才能看到?
上次她为了破开封住江笑染的封灵坛,还特地变了个电钻出来。
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总不能变个电锯出来吧?
司空饮月想了想对颜予之说道:“先将千山念带上去。”
颜予之闻言,也不废话,一把提起千山念的后衣领飞身而起,连人带锁链一起带走了。
千山念被薅走之后,还不停回头看她的巨虎,嘶吼道:“咪咪!咪咪!把我的猫猫带上!”
这时,颜予之怀里探出一颗白色的小猫猫头来,两步爬到了颜予之的肩上,一脸好奇地看向嚎叫的千山念。
蹲在地上的巨虎咪咪,目送千山念离开,乖巧地晃了晃尾巴。
司空饮月仰头看了看,还有些高度的地面,伸出手拍了拍巨虎的脑袋:
“我送你一程?”
“吼???”
巨虎看着千山念扬起的大刀,吓得退后了几步,老虎须须抖了几抖,连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
它它它虽没护住千山念,但但但,也罪不至死吧……
司空饮月大刀一挥,一道罡风呼啸而来!
巨虎猛地闭上了眼睛,伸着脖子等待未知的命运。
却不料,他骤然被这道罡风扇飞,径直朝着地面飞去后,又稳稳落地。
司空饮月刚想飞身而上,脚步一顿,朝地牢的另一头看去。
地牢的另一头,还有两个人。
司空饮月拎着大刀朝地牢的另一端走去,刀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待看清眼前两个牢房里关着的两个人后,司空饮月蓦地笑出了声。
地牢里两人分别是江笑染同父异母的弟弟江云沐,还有原冀州城城主华沛蓝。
两人都被捆仙绳五花大绑,昏迷不醒。
司空饮月破开牢门,走到两人面前,一手拎起一个后,又朝着那个被砸出的洞口走去。
嗖!嗖!
两个人像沙袋一样,被司空饮月给扔出去了。
司空饮月从地牢里飞上来时,敏锐地感知到雪谷里的气氛一度非常诡异。
而江笑染的父亲江岸,似乎还是有些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地站在一旁,见到两个“沙袋”被扔出来,也没什么反应。
司空饮月走到江笑染身侧,刚要开口,却听到地下传来一阵簌簌声。
江笑染眸色淡淡,似是没有什么情绪,开口对司空饮月道:
“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