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饮月的眼神带着一丝疯狂与漠然,仿佛周围的血腥与死亡都与她无关。
她每走一步,身后便会燃起熊熊烈火,将一切燃烧殆尽。
她看到扶桑与江笑染后,还露出一个笑来:“你们怎么下来了?”
扶桑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指了指江笑染道:
“他说你没回他消息,他怕你出事,非要下来找你。”
江笑染脸色苍白,额前已经密布了一层冷汗,站在寒夜里,身形有些不稳。
他呆呆地看着司空饮月,她带着冲天的血腥气,映照着一身火光朝他走来,留下一串被鲜血染红的脚印。
江笑染看着眼前的人,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司空饮月好像不太对劲。
她好像有入魔的征兆?是因为杀戮激起了魔性吗?
江笑染看向她身后还在燃烧的尸体,眼眸微颤。
可司空饮月是为了他,才出手杀人的……
江笑染一时间心神巨震,他身体本就几乎透支,一个不稳向前栽去。
司空饮月迎面揽上了他的腰,稳稳扶住了他。
江笑染稳住身体后,双手慌乱之中正抚在司空饮月的背上,下巴稳稳磕在她的肩上,磕得他闷哼了一声。
可他抱着司空饮月,一颗心却“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跳得剧烈,跳得毫无章法,几乎让江笑染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江笑染觉得,他也快入魔了……
他在阴暗处长大,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学着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可他,终究是人啊。
他本以为自己是把可以被随意丢掉的剑,可用这把剑的主人却一次次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没有扔掉他,哪怕他无用了。
他心中那不为人知的心思,原本只是微微破土萌芽,现在却像野草一般,肆意地生长,难以自控。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在快要倒下的时候,被人紧紧抱住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被喜欢的人紧紧抱着,是这样的感觉。
温暖、安心、令人迷恋,一颗空荡荡的心,突然被人填满了。
江笑染微微收紧了双手,像是要将眼前的人,融进自己的血液里,让她只属于自己。
可是……她不只属于自己啊,她身边有那么多人……
江笑染冷艳的眸子,像是被人打碎了的琉璃,瞬间破碎不堪,无所适从。
司空饮月任眼前之人抱着自己,邪气四溢的眼眸微颤,但转瞬之间,便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轻轻拍了拍江笑染的背,开口道:“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江笑染低头埋在司空饮月的脖颈间,低低出声道: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不回我消息,我会担心你。”
司空饮月没想到,她都穿越到修仙世界了,还有“秒回信息”的压力。
她想了想,一脸为难地说道:“我尽量吧……杀人的时候,确实顾不上。”
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对江笑染说道:“你有事可以找我,没事别乱聊,浪费灵力。”
开启通信玉佩所需灵力,虽然对司空饮月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但对被抽干了灵力的江笑染来说,所耗费的灵力积少成多,也会有点分量。
江笑染听到司空饮月的话,眼眸黯淡了下来,轻轻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抬起头来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少打扰你的。”
司空饮月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说倒也没什么错,灵力能省则省。
阵法之内,烈火燃尽了六十多人的尸体,将今晚厮杀的痕迹烧了个一干二净。
司空饮月管杀又管烧,直接一条龙服务,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着尖叫声升起。
冀州城最豪华的客栈顶层外,挂了一排人,足有三十多位。
三十多人像是被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似的,被吊在外墙,随风飘荡。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讨论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群中时不时地有人说道:
“哎,那人不是冀州城军的副将军吗,怎么被人吊那里了。”
“你们看那个,好像是北冥宗的弟子。”
“这楼里到底住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欺负到我们冀州来了?”
没过多久,一道道铿锵的甲胄声响起,身穿铠甲整齐列队的冀州城军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客栈老板早就从司空饮月手里,拿了一乾坤袋足以将客栈全部买下的极品灵石,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这家客栈,早在一炷香前易主了。
本来只是想住一天的司空饮月,住着住着成了这家客栈的主子。
冀州城军将客栈团团包围后,开始对客栈喊话道: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法器,释放人质,速速投降!”
话一说完,众人只听“唰”得一声响,一幅巨大的白布在客栈外缓缓展开。
白布之大,几乎将整个客栈覆盖住了。
白布上,赫然写着:
“冀州城城主华沛蓝,残害北冥宗掌门长子江笑染。
将其一刀穿心后,封印在邪物封灵坛中。
在江笑染侥幸逃脱后,三番两次派人追杀。”
冀州城军看完白布上的内容后,乱了一瞬,为首的人便继续吼道:“华城主向来仁政爱民,心有大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大家别听他们胡说!”
没过多久,远处有一群人御剑而来。
北冥宗掌门江岸、冀州城城主华沛蓝、北冥宗二长老江河、北冥宗幼子江云沐,带着一众弟子缓缓落在了客栈前。
江岸看到客栈前挂着的那三十几人时,脸色一变,朝华沛蓝看来。
华沛蓝视线有些闪躲,开口道:“他们血口喷人!”
一道破窗声响,两道身影从客栈飞出。
司空饮月一手揽着江笑染的腰,她用灵力带着他,如蝴蝶般缓缓落于屋脊之上。
江笑染气色好了很多,灰暗的眼眸也逐渐恢复了神采,只是唇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
他朝楼下看下,一眼便扫到了江岸跟华沛蓝,他的眼神一瞬间像是寒冬腊月里,结了数尺冰的湖面。
江岸抬头看向立于豪华客栈屋脊之上的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眼角处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笑染,你,你可还好……”
就在此时,一道冲天唢呐声响起,几乎将所有人的天灵盖都震麻了。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沙哑的哭丧声、嚎叫声。
众人转头看去,白幡飞扬,无数纸钱从空中洒落,像是下了一场大雪。
数千名雍州骑兵,拉着一千具黑金雕花的棺椁,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下,缓缓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