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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要保那个言而无信的贱婢,我也无话可说。只有一样,把这个兰夏给我立刻打死,丢到外头,别脏了我的西霞院!”

江氏这回没有反驳,看着丈夫怒气冲冲的背影,只能朝下首的婆子微微点了点头。

浣花见状,紧紧闭上眼睛,虽是寒冬腊月,额头上却尽是汗珠。

......

兰夏死了,浣花被软禁。

重刑之下,吴府内人人自危。

因着吴守忠的那句‘你一向就是这样料理后宅的?难怪心大的丫头一个接一个’,江氏越想越气,准备趁着年前这段时日,好好整肃整肃后宅。

吴大娘子便趁机央了江氏,请大哥吴宗珏陪着,带了她最要好的三妹妹一起去了京城最大的胭脂铺子。

二楼雅间里,吴三娘刚接过胭脂单子,就瞧见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熟悉人影,带着三分笑意推门而入。

吴三娘一怔,这不是江家表兄么?

余光扫到耳朵红红的吴大娘子,吴三娘的头顶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再偏头瞧见没好气的吴宗珏,吴三娘又促狭一笑,起身福了福道:

“我方才瞧见一款胭脂不错,大哥陪我去楼下瞧瞧?”

吴宗珏笑哼了一声,跟着吴三娘朝外走,与江梦浮擦肩而过时,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把,直捶得江梦浮脸都跟着红了。

一楼柜台前,吴三娘认认真真地选着胭脂,吴宗珏瞅了瞅通往二楼的楼梯,一会儿双臂环胸,一会儿走来走去。

见状,吴三娘笑道:

“大哥,你瞧这款如何?给阿柔嫂嫂送去一份可好?”

吴宗珏瞬间就被转移了心神,仔细瞧了瞧那颜色如桃花一般娇嫩的胭脂,笑道:

“颜色挺好,多买几盒,回头我带去给她。”

小二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又道:

“咱们店里新来了一批香膏,都是鲜花香果制成的,味道清雅不俗,十分受欢迎,两位公子可要去看一看?”

吴宗珏想了想,道:

“阿柔向来不爱香,阿琪去瞧瞧吧,顺道给阿莹也挑一些......若有老山檀,一道买些送给祖母。”

吴三娘一边感叹吴宗珏的周全,一边跟着小二去了隔壁间。

......

不多时,吴家三兄妹便一道离开了。

回到云起院,小桐低声问道:

“姑娘,这大过节的,裴解元怎么来了京城?还那样巧......就在胭脂铺子里遇着了......”

巧?

吴三娘脚步一顿,轻哼道:

“什么巧,分明是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难怪,姑娘回京后头一回出门就被他逮着了!

小桐拧着眉头,一边伺候吴三娘换了衣裳,一边嘟嘟囔囔道:

“姑娘刚进隔间他就凑了上来,真是......他跟姑娘说什么了?”

想起裴信的话,吴三娘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却没答话。

及至换上常服后才神色如常地左右看了看,随口道:

“烟絮呢?还在写话本子?天气冷,叫她这几日歇一歇,不必急在一时。”

云栖几人闻言,脸色皆是有些难看。

吴三娘一怔,瞬间冷下了脸。

“烟絮在哪儿?我离开后发生了何事?说!”

几个云见她恼了,呼啦啦都跪了下来,三言两语地说起了方才云起院发生的事。

......

却说钱烟絮这头,吴三娘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被人从云起院押到馥春院。

见到江氏时,钱烟絮手里仍握着笔,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待看到同样跪在馥春院里的吴宗璋和他面前的一张画像时,她脸上的茫然之色更重了。

恰逢此时,浣纱开了口。

“钱烟絮,我问你,你与二公子之间,可有往来?”

钱烟絮听傻了,随后瞧了瞧地上那张好像是自己的画像,又瞧了瞧满脸涨红,低头不敢看她的吴宗璋时,茫然的俏脸顿时变得雪白一片。

钱烟絮又不傻,相反,她能在阮家和钱家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可见其心智不凡。

盖因她在辈分上可以算是吴宗璋的表姨母,且两人确实没见过几回面,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眼下被浣纱点了出来,钱烟絮只觉得头目森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氏斜瞥着她一脸的无措,脸上满是嫌恶。

这丫头跟着三娘去湖州的第二日,那钱家便找上门,吵着嚷着要讨她的卖身银子,一张口便要五百两。

五百两???

江氏嗤笑一声,他们钱家的姑娘是金子做的?能值五百两?!

当下江氏便甩了十两银子,然后毫不客气地命人将钱家人轰了出去。

吴府是什么地方,钱家人哪敢硬碰硬?

被轰了出去也只能臊眉耷拉眼地捡起十两银子,灰溜溜地跑走了。

这厢,钱烟絮回了神,暗暗瞪了一眼讷讷不语的吴宗璋后,急忙跪在地上朝江氏辩白道:

“夫人容禀,奴婢自回府便一直待在云起院,不曾与二公子有往来,云起院中诸人皆可作证,求夫人详查!”

江氏冷冷道:

“既然没有往来,二哥儿这份画像,怎会如此惟妙惟肖?”

钱烟絮略一思忖,忙道:

“许是前两日奴婢去海棠院给大娘子送络子,路过花园时贪了景致,这才遇见了二公子,奴婢当时就避开了......”

闻言,吴宗璋的头垂得更低了。

当时的惊鸿一瞥,他恍恍惚惚还以为看到了他娘,所以才存了心思想好好瞧一瞧。

他太思念阿娘了......只是后来......

吴宗珏羞愧难当,他也不晓得如何会动了那样的心思。

视线扫过地上的那纸画像,吴宗璋握紧拳头,悔恨不已,早知道......刚画完就该烧了它!

吴宗璋心里大戏不断,面上却犹如一根被盐浸过的韭菜般,蔫蔫耷耷,更别说出声替钱烟絮开脱了。

“既然如此,浣纱,你带人去这丫头房里搜一搜,若她说了谎,必会有蛛丝马迹。”

浣纱领命,带人去了云起院。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馥春院里多出了一摞厚厚的纸张,都是些来不及穿线成册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