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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辅并不在意这个故事多有吸引力,只是接着问道:“那后面如何呢?听刚才说书人的话,这冯大娘是看出来了?”

“那是自然,这冯大娘颇为聪慧,可谓是智多近妖啊!”茶客乐呵呵地说道:“冯大娘叫身边名为柏香的丫鬟一试,便试出这朗衙内是为了冯家的家产虚与委蛇,自然不会轻易上钩,三言两语将这朗衙内哄了个团团转,帮着她对付起了宗族中想要强分家产的长老们。”

张辅听他这么说,更加意外,道:“这茶坊内讲的话本子倒是新鲜,官府也敢让讲?”

要是有人刻意引导,说是有意影射……

“老爷有所不知,现在坊间早就没有先前管的那么严了,话本子多着呢,写得东西也越来越丰富有趣了,谁不喜欢看这些热闹好玩的本子呢?况且这故事明面上说的是宋时的事情,和本朝无关,如何当真?”茶客说到这里,坐直了身体,道:“再说了,这可是太平茶坊,谁不知道这里是顺德长公主的家产,谁敢来这里找不痛快?这长公主可是本朝第一个辅政的长公主,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人呢。当今圣上都愿意让顺德长公主辅政,可谓宽宏大量,还会怕流言蜚语吗?”

张辅不由感慨道:“说的也是……”

尽管见过顺德长公主的人寥寥无几,可是如今看来,她对两京直隶的影响确实不小。

刚才这茶客讲得兴起,一时间忘记收声,见张辅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免有些讪讪,问道:“老爷们兴许不爱听这样的故事……到底是我们这些坊间百姓喜欢……”

张辅回过神,笑着说道:“这样的故事谁不喜欢?我听着比其他故事更有野趣,过去虽然也有类似的戏文,可听着确实没这个有意思。”

茶客见他未曾流露出分毫愠色,可见确实对这话本感兴趣,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道:“老爷说的是,不然这太平茶坊也不会这般热闹,别说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听说有不少大家少爷小姐也爱听这个,时常到太平茶坊来喝茶,就为了这一个故事。”

张辅笑呵呵地说道:“这故事虽然好,但却有一处不好。”

茶客没想到这老爷听个故事也如此上纲上线,但还是笑着问道:“咱们就是听个乐,还是得老爷来听,才能发现这故事的问题。”

张辅感慨道:“这冯大娘就是再怎么足智多谋,一个女子如何斗得过宗族、斗得过夫家,不过是写故事的人对她多了几分同情怜悯罢了。”

他听完茶客口中的冯大娘的故事,立刻便想到了自己,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宗族,冯大娘不过是故事里的人物,只要作者愿意,总有法子能让她立身于世,可他张辅又能如何呢?

同一桌的另一位茶客闻言却有些不赞同,他是个书生模样,开口道:“老兄此言谬矣,顺德长公主也是女子之身,不一样能够辅政吗?这是先帝君恩,刚才这位有一处未曾提到,这冯大娘打理家中产业不光是井井有条,更是将铺子做得蒸蒸日上,早就已经借用生意和圣上的金枝玉叶成了手帕之交,公主仁善好施,戏文中虽未有官家圣人,但公主也是君,君恩浩荡,慈悲度人,这故事总能演的下去。”

张辅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心中百感交集,道:“这倒是……既然皇恩也站在冯大娘一边,这故事的结局想必也是皆大欢喜。”

“正是如此。”

一开始讲故事的茶客看出张辅心事重重,似乎对这故事联想颇深,想到这京城中,尤其是太平茶坊容易遇贵人,看张辅虽然已有白发,但气度看着不像是寻常人,不由讪讪一笑,起身道:“老爷继续品茶,我这故事也听完了,就不多待了。”

说罢,连张辅要来的茶点也顾不上吃,着急忙慌地跑了,生怕自己跑得稍慢一步便会天降横祸。

书生也见他脚底抹油,虽然未曾明白,但见今日的故事已经讲完,便也跟着起身退场。

张辅对于茶客的失态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刚才的故事和书生所说之话。

既然公主仁善,看来他也只能努力去求一个君恩浩荡了。

顺德长公主如今辅政陛下,怎么可能对皇帝说的那一番话一无所知,不然这茶楼也不会早几日就讲起了这么一出戏码,只怕是顺德长公主借着太平茶坊说书的名义来暗中提醒他,皇帝的意思才是最要紧的。

张辅即便再怎么身居高位,和皇帝对上也没有任何胜算。

朱予焕听茶楼的管事汇报完张辅的事情,又翻了翻手中的话本,不免有些好笑,道:“这是谁写的话本?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乍一看像是传统的话本子,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配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鬟,讲的故事却又和传统的本子不同,倒是称得上明朝版反转小短文。

韩桂兰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承认道:“是我写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这话本写得不错,等到说完了,我让人检查校对一番,让人送到书局刊印成册,肯定能卖不少出去,到时候我们桂兰可就要发财了。”

韩桂兰面露羞赧之色,随后转移话题问道:“殿下,如此真能有效果吗?”

“那要看英国公如何领悟了。”朱予焕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话本子放下,指尖轻叩桌面,道:“前些日子我不怎么来茶坊,只说是收拾去皇庄要带的东西,这几日是来查账,他要是有心,自然会来找我。”

韩桂兰见她如此笃定,心中也更觉得踏实几分,随后道:“周小娘子那边也都备好了,派去教习她骑射的人也说周小娘子进步很快,虽然算不上什么神射手,但至少也是得心应手了。”

朱予焕勾了勾唇角,像是半开玩笑一般,道:“要什么神射手?他们父子的个性是一脉相承的,怎么会喜欢太强的人呢?”

韩桂兰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道:“殿下说的是。”她思索片刻,忍不住问道:“只是……殿下怎么笃定皇爷遇上周小娘子之后一定会将她带回去呢?”

朱予焕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着说道:“我是陛下的姐姐,还能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朱瞻基和朱祁镇这一对亲生父子,不仅性格一脉相传,喜好的类型也大差不差,一言概之便是喜欢“活人感”。

身居高位,见惯了低眉顺眼,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突然遇上个活泼可爱的,不心动才怪。

周盈盈的个性活泼,还有几分争强好胜,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不讨喜,但在朱祁镇等人看来则截然不同,每个人总有压抑的一面,想要通过别人来发泄释放。

反正于他们而言,温柔贤惠还是活泼可爱,完全可以用“我全都要”来解决。

韩桂兰心中还是不免担忧,道:“若是皇爷孩子心性……”

她跟在朱予焕身边,对于朱祁镇的个性也称得上一句了解,朱祁镇这人常常一时兴起,要是过些时候对周盈盈没了兴趣,只怕周盈盈的日子更加难过,说不定还不如在宫外呢。

朱予焕看向韩桂兰,温声道:“我给了她一个便捷的机会,让盈盈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但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可轮不到我做主,只有她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她自己自然会上心,不管多少本事,必然会全都拿出来。况且她心中未必没有过最坏的打算,若是没能入宫,她又该何去何从。”

韩桂兰对上朱予焕深沉的目光,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想得太多,应声道:“桂兰明白了。”

朱予焕见她面露紧张之色,笑着说道:“这小丫头心比天高,程鸣托人送来的信不是说了吗?这丫头学起东西来格外用功,可见是拼尽全力也要顺势而上,我们也要对她有信心才是。”

韩桂兰重重地点头,道:“是。”

朱予焕重新拿起桌上的话本,刚要扬声吩咐人拿去校对,外面就有人敲门进来,报信道:“殿下,英国公又来了,还是同上次一样,便装前来。还要像先前那样,安排英国公在雅间外的茶桌落座吗?”

朱予焕和韩桂兰对视一眼,看出她的惊讶和吃惊,这才道:“上次委屈英国公在外间坐着,倒是显得我们招待不周了。这次请他去雅间小坐,备些上好的茶水点心,好好招待,我将这话本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过去。”

韩桂兰所写的话本正是红火的时候,有的人只是听说了名头,并未亲自入座听书,既然如此,纸质版也要尽快安排上,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呢。

虽然这样的小生意比不上南北两边来钱快,但没人讨厌钱,更是一个暗中影响宣传的好机会,朱予焕当然不会放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