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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白泽抱住她,紧张地大喊。

岁岁有气无力地靠着白泽,缓了许久,轻声说道,“先前觉得心口堵得慌,现在一下子反倒觉得顺畅了许多。”

“我找穆医师来给你瞧瞧。”白泽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嘴角的血渍,眼里尽是心疼。

“不是还赶着回神域吗?先前见你这么着急,一定是顶顶要紧的事,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白泽又回头望了眼南边的天空,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用自己的灵力温润她,“早些年我有很严重的头疾,所以修了能缓解疼痛的灵力。用起来虽比一般的灵力要耗费得快一些,但好在勉强还能安抚到你。”

岁岁只觉阵阵暖意,连心口的钝痛都没那么强烈。

“等回了神域,我再叫穆医师来替你好好瞧瞧,莫落下什么病根。”

“白泽。”岁岁恹恹地问,“我们真的永远都出不去了吗?”

白泽紧抿着唇看着前方的虚空,就在岁岁觉得阵阵寒意又渐渐翻涌着要袭卷全身时,白泽幽幽地开口道,“会出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带岁岁出去。”

“真的?”许是刚哭过,岁岁的鼻音极重。

她迫切地盼着白泽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哪怕要经过漫长的等待,她也依然想在无止尽的黑暗中努力地抓取一丝微弱的光。

“真的。”白泽坚定地点点头,又低头看她,温和地说,“外面那些被迫害的妖族还等着你去拯救呢。所以你要好好修习,将来与我一起仗剑走天涯,可好?”

“好。”岁岁低声应道。

“你亲口答应的事,以后不许反悔。”

岁岁抬头看他,只见白泽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她不由得怀疑,他们在说的是一件事吗?一时间她也无力去细想,刚才一路狂奔,又大哭一场,此刻只觉浑身乏力,岁岁干脆心安理得地把头靠在他肩上,沉沉睡去。

白泽敛了笑意,低头凝视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岁岁。

一匹健硕黝黑的天马从天上缓缓落到他们面前,在原地轻轻踩踏着马蹄似在催促。

白泽将岁岁抱上天马,自己也翻身跃上马背。

天马展翅扬蹄,向着神域方向飞驰而去。

==========

岁岁是被吹拂在脸上的冷冽寒风冻醒的。她睁开眼看到自己正坐在一匹黑色的天马背上,白泽从身后揽着她。整片天空都是红色的,如同最绚烂夺目的云霞。

她向下望去,那座她从未被允许踏足的神殿正笼罩在一片如血般刺眼的氤氲中。

“直接去神殿。”白泽的声音冰冷。

天马仰天嘶吼一声,往神殿俯冲而下。

岁岁紧紧抱住天马的脖子,生怕自己不小心被甩下去。

天马稳稳地落在神殿门前。

白泽扶岁岁跃下马背,说,“不要靠近台阶两旁的玫瑰。”

岁岁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玉阶覆着厚厚的积雪,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宫殿。路的两旁开满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从前她只能从玉阶下抬头仰望,对玉阶的尽头充满了好奇,如今已然站在尽头,心里竟没了好奇,只剩莫名的不安与恐惧。

天马幻化成男子的模样,是句侍卫。

她记得蓁蓁提起过,句侍卫是天马,当年是句侍卫带着他们逃到这座岛上。

白泽一掌推开神殿厚重的大门,刺眼的红光如火舌般瞬间将白泽与句侍卫吞噬。

岁岁心里一惊,只闻红潋潋的迷雾中,有打斗声传来,是锋利的兵器击打在坚固的铠甲上的声音,她看不清,只能靠声音辨别打斗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红色的雾气淡了些许,只见红色的银白色的金黄色的光芒快速而又凌乱地在她眼前闪过。

待雾气尽散,她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白泽立于殿中,手结法印,嘴唇快速地翕动着,似在念什么咒语,金色的光晕如艳阳般笼罩着他。

句侍卫站在他身旁,手中举着一支长矛,正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而他们的面前,是一条硕大无比的巨蟒,它的身子比百年的大树还要粗壮,恐怕要三个人…或许五个人,合力才能环住。

巨蟒有九个头,五个黑色,四个红色。此刻五个黑色的头正紧闭着双目,耷拉在地上一动不动,剩下四个赤红的头却在痛苦地扭动着挣扎着,看起来它身下的艳金色法阵让它非常不好受。

妖兽发出如婴儿哭泣般的叫声,凄厉又凶狠,似有满腔的愤怒与不甘。

岁岁呆愣地站在原地,像被人下了定身术般,因震惊而动弹不得。

凶兽九婴,叫声若婴儿啼哭,是由坎离二卦而化。

它不是早就被白泽斩杀了吗?百姓们巡游时分明是这么展示的。人们为了纪念九婴再无法祸乱人间,亦是对白泽大人表达崇敬之情,敬仰他替人间斩妖除魔,护他们世代安稳。

白泽的嘴角有鲜血沁出,灵力的巨大消耗让他脸色愈发苍白。但他并未停止手中的结印,反而更加了几分力道,就连他如黑宝石般璀璨的瞳眸也变成了金色。

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光芒之中,万物都如被太阳的光辉照拂着,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

九婴的四颗脑袋被渐渐收拢的法阵压迫着,再无法张狂地肆意而动。

岁岁正担忧地看着白泽,却未注意到,九婴的其中一颗脑袋突然间冲破法阵,直冲她而来。它张着血盆巨口,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岁岁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竟不及九婴的一张嘴。

慌乱中,岁岁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敌人并不会因为她的害怕与退缩而放过她。此刻,她应该召唤出长剑刺向九婴,然后趁这须臾间,头也不要回地往外跑,才是上策。

她凝神聚力,可仍难抵心中的恐惧,知道应该怎么做是一回事,事实上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长剑毫无反应,倒是心口有萤光飞出,金色的萤光渐渐在她手中积聚成一条金黄色的丝线,丝线又在空气中晕染成一束耀眼的金光,仿若一柄金色的利剑,刺入九婴的眼睛。它才刚闭上眼,锋利的匕首又带着凛冽的寒气刺入它喉间。

婴孩尖锐的哭叫声在整个神殿内回荡。

那颗脑袋终究还是被阵法强大的灵力拉回,像其他八颗脑袋那样,虚脱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白泽的灵力似也到了极限,口中鲜血喷溅在地上,他的身子向前倾倒而去,幸有句侍卫在一旁,见状连忙扶住他的胳膊。

他身子倾倒的冲击差点把句侍卫带倒,句侍卫单膝着地,另一手又用长矛作杖,牢牢地撑在地上,这才勉强扶住白泽。

岁岁飞奔到白泽面前,紧紧抱住他的身子。

只听白泽在她耳畔低语一句,“我们家岁岁变勇敢了。”。

话音刚落,白泽的头便重重地垂在岁岁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