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罗二忽然正色说道:“属下斗胆再问一句,太子妃这几日可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属下虽不敢妄言,但主上忧心太子妃的安危,属下略通医理,若太子妃信得过,不如让属下为您把个脉,也好安心。”
云浅闻言,眉头一皱,眸色霎时冷了几分:“信不过。请回吧。”
罗二连忙低头,嘴角的戏谑升了起来,他心中的猜测越发确信了。
云浅冷笑一声,眸光寒冷如霜:“本宫的身子如何,轮得到你来多嘴?我看你这话,倒不像是关心,倒像是想死。”
罗二神色不变,声音低了几分:“属下断然不敢,只是昨夜之事,属下心中已有九成把握,不敢妄言,但主上若问起,属下若有实据,也能更好禀报。”
云浅眼底的冷意更甚,薄唇轻启:“你若敢禀报,本宫保证,你这条命先一步没了。”
罗二闻言,语气竟愈发恭敬:“属下绝不敢多言,还请若太子妃不愿,属下必不会强求,只愿太子妃莫要多疑,现而今属下必是与您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云浅沉默片刻,最终冷冷地开口:“最好是这样。记住你的身份,别以为有齐觉域护着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属下不敢。”罗二低头应道,神情恭敬,但眉宇间依旧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之意。
云浅看着他,心中杀意渐浓,却强自按捺。若罗二真的知道了什么,他的存在就成了一个不小的隐患。然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滚出去吧,本宫不想再看到你。”云浅挥了挥手,声音清冷,毫无情绪。
“是,属下告退。”罗二起身,垂首退下,临走前却微微侧眸看了云浅一眼,眼底的深意令人难以捉摸。
————————
另一边,罗七披着风雪赶回北境王军驻扎地时,天色已近昏暗,风雪将他全身裹得几乎难辨人形。他从马上翻身而下,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踏入大帐时,齐觉域正拧眉看着一张地图,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
他家的主上此时正倚坐在帐中,神情懒散而矜贵,双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姿态优雅却又不失慵懒。他的眼神深邃,若有若无地扫过帐内的细节,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冷漠。
那些曾经让他命悬一线的危机,此刻似乎都已成空洞的回响,仿佛与他毫无关系。帐内的火光映照在他精致的面庞上,勾勒出他那张俊美却又带着几分冷峻的脸庞,仿佛天生注定,他注视的一切都要为他所控制。
他轻轻地抬起一只手,指尖在桌上游走,慢条斯理地翻动着案卷,神情淡然,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压力。即使那封令他一度命悬一线的密信早已放在一旁,他的眼中也不曾流露出一丝紧张或焦虑,反而是如释重负后的安宁。
若不是他身上略带冷冽气息,谁能看得出,这位曾经被推向绝境的男子,今天竟能如此从容不迫,宛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王者。
一阵微风吹过,帐中的帷幔轻轻飘动,齐觉域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懒散的惬意。外面风雪肆虐,而帐内却温暖如春,他的周身仿佛被一种无形的优雅笼罩,所有的风波、所有的危机,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与他无关。他依旧是那个世无其二的执棋手,是生来的睥睨者。
齐觉域看到罗七一人孤单回来,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与此同时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
“罗二呢?”他冷冷问道,声音如同冰霜一般无情。
罗七跪下,低垂着头,显得愧疚而无助:“属下无能,未能带回罗二,主上的信也……”他顿了顿,似乎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是说信丢了?”齐觉域的声音并非有如雷霆般震耳欲聋,却足够威严,让底下的人顿时冷汗涔涔。
齐觉域眼中寒光一闪,怒意涌上心头。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霎时间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直视着跪在地上的罗七,仿佛能将他彻底冻住。
罗七低头,不敢与他对视:“属下深感愧疚,未能保住信物。罗二……也并非是只为自己,属下见到了……女郎,后来,未能及时拿回信件。”
说着,罗七还试探性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齐觉域,却在看到他冷如冰霜的脸色时立马又低下了头颅。
齐觉域眯起眼,眼底透着深沉的思虑。他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静静地观察着罗七,沉默了片刻。罗七低着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但他却不敢开口解释更多。
终于,齐觉域开口了,语气冷若寒风:“你是说,罗二不仅带走了信物,你们二人还见了云浅?”
罗七一愣,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露口风,连忙低头:“主上,属下……属下所见之人,是太子妃。属下未能带回信件,实因……”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话语一滞,似乎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怕言多必失。
齐觉域没有急于发怒,而是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罗七。
“所以,”齐觉域低声说道,声音虽冷,却清晰可闻,“罗二在云浅面前露了面,甚至连信也丢了?”他轻笑了一声,那笑意没有一丝温暖,反而有些阴冷。
“你们究竟要意欲何为?嗯?”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冷笑,叫人心惊。
罗七站在齐觉域的面前,身心疲惫,但内心却充满了纠结。
他心知肚明,这件事若不说清楚,迟早会引起不可预知的麻烦,尤其是云浅的异常行径和她可能怀孕的事实。一直以来,云浅在他眼中是一个极为聪明且深不可测的女子,而如今她的举动更是让他疑心重重。
她为何要这般在意,为何呢。是不是如果被主上得知了,或许会影响到整个局势,但若什么都不说,难以安然无恙地继续。
然而,罗七的思绪刚刚陷入这场深深的挣扎中,就听到齐觉域冰冷的声音传来:“罗七,你想说什么?在孤面前,你还想有何隐瞒不成吗?”
齐觉域一手捧着书卷,颇有些漫不经心地笑道,可只有他突突跳着的太阳穴能叫他知道,他几乎气到想笑。
齐觉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他的眼神锋利如刀,似乎能将罗七内心的动摇一一洞察。罗七心中一紧,深知瞒不住了,于是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主上,属下……有一事不得不提。”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太子妃近些日子,有些异常。属下前日见过她……似乎有些不同。”
罗七正要开口继续说下去,却被齐觉域突然冷冷打断:“你说什么?‘太子妃’?我什么时候允许了?”
罗七的身体一震,随即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连忙低下头,心中暗自惊惧。他微微低语,恭敬地改口:“属下失言,是,云女郎。”
齐觉域依旧未曾动容,眼神冷冽如冰,语气平淡,却充满了威慑力:“不要有下次。”他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已经不想再为此浪费更多时间。
那一声简短的警告却让罗七的心脏骤然一紧,感受到一股寒气直透骨髓,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让人窒息的压力。
齐觉域的话语虽不激烈,却暗藏杀机,紧随其后,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回在罗七身上,沉声道:“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