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陈野搂着她睡得很沉。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紧接着雨滴急促而下,拍打在窗户上,滴滴答答的声音。
司荼沉浸在梦中,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
不同于上次迷雾似地梦,这次清晰可见。
她挺着肚子和陈野正在吵架,吵得很凶。
没听清俩人说了什么,她一巴掌甩在了陈野脸上,劲儿很大,鲜红的巴掌印看着就疼。
下一秒,陈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摔门而出。
司荼愣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四周,外面的雷声愈发大,闪电照应在窗户上。
她突然清醒过来,她又发脾气了,把人气走了。
紧接着肚子巨疼,脸色惨白,冷汗往下滴。
司荼看着另一个她腿间稀稀拉拉地流出了尿,不对,不是尿,羊水破了。
孩子要出生了。
她想帮她呼喊,可是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咬牙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去屋里穿上厚外套,手里提溜着早就收拾好地包裹,费力地走到门口。
时不时停下来地喘气声,像鼓声一样震到了心间上。
门口没有陈野的影子,她敲响了对门,出来一个年轻女人,扶住了她,又冲屋里大喊。
紧接着一个男人也跑了出来,女人说了句什么。
男人抱起了她,女人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撑着伞,飞快地跟在男人身旁。
全程,司荼看着她的眼神中,竟是一片死寂。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尽管表情狰狞,却坚强的让人心惊。
所幸住处离医院近,进了医院,除了她,俩人浑身湿透。
有护士见着立马上前,推了个床,她躺在上面。
很快便进了产房。
司荼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雨过天晴,晴空万里,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这是司荼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激动,兴奋还有心酸。
她看着另一个她在产房内痛苦的哀嚎,两手死死的抓着扶手。
看到孩子平安诞生的那一刻,如释重负的睡了过去。
平安的转到病房时,才发现陈野胡子拉碴的等在门口。
司荼看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他,不明白,这是两个人的未来吗?
可她很确定,这对好心夫妻她未曾见过。
还有陈野身上这件衣服,手表都是她未曾见过的。
陈野没有看那个孩子,跑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脸放在她手上。
再抬起,双眼通红。
司荼心间一颤,迟来的道歉有什么用,她该遭的罪一样没落。
医生交代几句后,陈野和夫妻俩个连连道歉,将人送到门口。
然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眨也不眨。
很快,护士们将孩子送了过来,司荼看清了他的模样,很可爱,胖乎乎的,像跌落人间的小天使。
她也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是,”离婚吧,陈野。“
男人咬牙拒绝道,”你休想。”
她没有生气,很平静,”互相折磨有意思吗?我讨厌你,从未变过,你以为有了这个孩子,我就会踏踏实实和你过日子么?你做梦。”
陈野听完,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我愿意,除非我死了。”
他将孩子提到了她面前,司荼吓了一跳,会勒到孩子的。
可他们却都没有发现,孩子大声的哭诉,俩人充耳不闻。
明明,她是爱这个孩子的啊,司荼能感受到。
护士听见声音进来,说了两人一顿,抱起孩子轻轻的晃悠嘴里哄着,安静后,她说一会儿可以给他喂奶了。
她点了点头。
司荼放下心来,还好,还愿意给他奶吃。
但她的心放下来太早了,等护士走后,她道,“你要的孩子,自己养。”
陈野气笑了,“我养。”
他从袋子里翻出奶粉,冲进杯子里,又去门口水房接了热水回来。
这期间,司荼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盯着孩子。
等陈野回来却又移开了视线,装作冷漠的样子。
后知后觉的,司荼总算知道哪儿不对劲了,哪儿来的奶粉。
她看到奶粉瓶上写着1983年。
怎么一下子十年后了?
她压下心底的怀疑,继续看下去。
俩人一个安静的闭着眼睛躺着,一个按照护士刚才交的给孩子喂奶。
难得的安静。
孩子喝完奶睡着后,陈野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举了几个,“陈斯途?陈爱司?陈想途?还是司念野?”
她不耐烦的睁开眼,冷笑,“陈悔,后悔的悔。”
陈悔?司荼想起了上次的梦境,那个孩子就是这个孩子吗?怎么会?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海岛?
难怪长得这么像。
陈野点点头,“好,就叫陈悔,你当妈的都不嫌难听,我更不会在意了,大抵我们父子两个天生就亲情缘浅。”
这话出口莫名的辛酸。
“等我出院就离婚。别逼我,陈野。”
陈野没说话,他不打算回应这句话。
“你如今已然自身难保,你留不住我的,只要我将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交上去,你会完蛋的。”
她威胁着他,话里不留一丝情面。
司荼很好奇,他做了什么让她抓住了把柄,因为她的陈野兢兢业业,最怕犯错。
紧接着,他解开了疑惑,“我完蛋?好啊,我们一起,你以为你又很清白吗?你那些煽动人心的言论,你以为就没有人听见?你那些手稿,我都留着呢。”
他鬼魅的靠近她,似情人间的亲昵低语,“你的身份,你以为真的没有漏洞了吗?你是谁,从哪里来,你知道的。亲爱的老婆。”
曾经坦然的一切成为彼此之间刺人心间的利器。
可她并不害怕,“我不怕,离婚。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
梦境戛然而止,司荼从荒诞中回归现实,看见陈野担忧的眼神,她却记不清梦中的事情了,她敲了敲脑壳。
陈野温柔的制止她,“怎么了?做梦了?”
司荼点头,苦恼说道,“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唯有心间响彻着一个名字,陈悔。
他究竟是谁?
小腿抽筋的疼,她动了动腿,陈野立马打开灯,起身帮她轻轻的揉捏。
司荼也睡不着了,听着窗外的雨声,响起那个梦,心中涌起冲动的问陈野,”你说真的有人给孩子起那种寓意很不好的名字吗?”
陈野点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俩人还没有谈论过孩子起什么名字,这会儿突然来了兴致。
司荼问,“那你对孩子的名字有想法了吗?”
她可以肯定,她的宝贝不会叫这个名字的。
她从未后悔。
陈野拧眉,沉吟片刻,手中的动作未停,“砚池?洗砚池头树,花开淡墨痕。”
司荼嘴边也念了一遍,“砚池?陈砚池?”
她笑起来,“还挺好听的,先作为一个参考,明天我也查一查。到时候让他抽签选名字吧。”
“嗯,听你的。”司荼开心,他就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