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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经历

陈式又惊又喜,连忙让人将对方带来。不多时,一位面容憔悴却难掩温婉气质的女子被带到陈式面前。陈式仔细询问后觉得自己拿不准,就派人去通知王凌让他自己来认。

王凌得知消息时正在帮营中兄弟保养兵器,听闻此讯时磨刀声戛然而止,呆了几秒才骂了一句“哪个混球来消遣老子”——结果发现对方是陈式的亲卫后愣了一下,随即匆忙起身,一路小跑着来到陈式营帐。

当他看到营帐中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时,这个往日沉默的汉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才声音颤抖地唤道:“瑛娘……”

那女子转过身看到王凌,泪水旋即夺眶而出,又几步上前,二人紧紧相拥。营帐内陈式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板起脸咳嗽一声:

“别认错人了啊,没认错的话就赶紧滚蛋!还有,行军途中男女要分营!”

王凌被陈式一嗓子吼得清醒过来,但随即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将军说的是,可咱们这没女营啊?”

“那就先在难民营打个铺,帮忙做些烧水的事情。”陈式想了想,又说,“这段日子怕是会有民夫队往返凉州送粮食和辎重,你若是放心的话,便让他们送你妻子回去凉州,我记得你小子分了田和房了吧?”

王凌理直气壮地回答:

“好叫将军知晓,陈小三娶亲没有家当,那孩子父母没得早,我们就是他大哥,不能让他住在老丈人家,我就把田和房都送给他了,拙荆回去也没地方住,然是让她在难民营帮忙做饭吧。”

“那我可提醒你啊,丞相颁布过军令,男女分营,在此次出征结束前怕是你都不能再跟你妻子见面了,咱们现在没专门的女营,你妻子要待在难民营那边。”陈式扔了块木牌砸他头盔,“拿我的令牌送人去西营,日落前必须回来点卯,还不快滚?“

木牌在空中划出弧线,随即被王凌抓在手里,后者抱拳时拍的啪啪作响:“多谢将军!属下去也!“

......

从帐篷中出来的王凌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只有手里的触觉让他感觉到真实,穿过校场时营外试验虎蹲炮的轰鸣声惊得张瑛瑟缩,王凌不动声色错步挡住两者之间。两人影子被斜阳拉长投在地上,提醒着王凌时间已经不早了。

最终王凌还是没忍住:“瑛娘,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张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就在王凌觉得是不是自己语气不太好的时候,张瑛忽然开口:“郎之前跟着将军去凉州,没过多久便有户曹掾(主管户籍)找上门来,说郎战死,按律当配新人,妾原本不肯,但尚有幼子,便不得不从命。迁徙至颍川郡,被婚配给一名李屯长,那屯长见我带一名幼子,也没有说什么,只说让我帮他照顾好家里老人。

然后去年他也被征去凉州,没过多久,户曹掾又找上来,说李屯长也战死了,让我再配新人,我说要带着李屯长的女儿和老娘才肯走,户曹掾同意了,然后我们就被迁到鄂县(右扶风与京兆尹交界),配给一名黄曲长,黄曲长没有家人,我到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只说正好多个人种地烧饭,不久他就被拉去军中,说是要去渭水道。

没过许久,倒是没有户曹掾了,来的却是乱兵,要我们把粮食都交出来,再把田烧了,军屯有人舍不得,与他们理论,就被杀死,我们躲在地窖里,这才逃过一劫。

等我们从地窖里出来,那些乱兵已经走了,军屯的房子和田地都被烧毁,我们原本想往长安方向,但有人说那些不是乱兵,就是真的官军,我们若是去长安更危险,如今官军都在往东走,我们不如向西碰碰运气,也许能活下来。”

她声音突然卡住,盯着自己磨破的掌心,

“结果路上又遇到乱兵,说是我们要去投蜀军,都是贼子,便要砍杀我们,我们当时都在后面,见状就往山里跑,李屯长的老娘说她年纪大了跑不掉,就留下来引走追兵,我带着阿桓和阿芷往山里跑,这才逃过一劫,后来在山里躲了两天,阿桓着了凉,发着高烧,身上的干粮也吃完了,我便只好冒险出山,正看到一队蜀军砍杀官军,救了另一队灾民,我想着总要碰碰运气,便跟上灾民队伍,一起往西走,这才来到难民营。“

王凌听得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愤怒与怜惜。他知道自己被俘后妻子被强迫改嫁的消息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此刻听到张瑛口述经历,只觉得心中发寒,阿桓就是自己的儿子,想来此刻已经凶多吉少,阿芷想来是那位李屯长的女儿,也许跟着瑛娘逃过一命,那些户曹掾当真全然不顾军眷的生死,随意安排婚配,而这一路上的乱兵,更是如豺狼般肆意践踏百姓的家园,只恨自己力量不够,不能把这些渣杂都砍死。

但他最后决定先安慰一下张瑛:

“瑛娘,苦了你了。”

他轻轻握住张瑛的手,仿佛想将这些年缺失的温暖都传递给她。而张瑛微微摇头,眼中泪光闪烁:“妾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郎了,这些苦也都算不得什么了。只是阿桓如今——”

想到自己儿子,王凌顿时感到难过,不过他还是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不要紧,我们以后再生,还有李屯长的女儿,我们也要把她养大。”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妻子瞪了一眼:

“阿桓如今还在难民营中,阿芷正帮我照顾他,蜀军的医师帮忙看过,又给他打了针,说是一个时辰就好,我原本是来提前排队领粥给他们吃的,结果在粥摊那里被人问知不知道宛城来的叫张瑛的女子,这才被人找去送到那位陈将军帐中。”

张瑛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猛的敲击了王凌的胸膛,让这位新晋的汉军曲长跳了起来:

“我儿子还活着!”

“那是当然。”张瑛又瞪了他一眼,“妾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咒自己儿子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