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
迟清和坐在地毯上,心不在焉地剥着四方木盒里的坚果。
饱满圆润的果仁在手边,堆起一座又一座的小山。
靳桃浪瞧见了,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躺到沙发上,一颗颗往嘴里抛。
“你爸在帮你找场子,立规矩呢,别担心了。”
迟清和被看穿心思,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默默将坚果堆挪向靳桃浪,一副收买的语气。
“可以实时转播吗?”
靳桃浪抛松仁的手一顿,眼珠子在坚果堆和迟清和之间转了转,一个压榨的计划缓缓浮上心头。
“唉,头有点疼。”
迟清和识趣凑过去,一边按,一边问力道满不满意。
靳桃浪得寸进尺,“胳膊也有点酸。”
“我帮你按。”
“有点渴。”
“想喝什么?咖啡果汁矿泉水,都有。”
“算了,不喝了,有没有什么餐后点心?”
“蛋糕酥饼驴打滚,甜的咸的辣的,你想要哪个?”
靳桃浪纠结片刻,又反悔,“没意思,你还是给我捏捏肩吧。”
迟清和脾气很好,握上靳桃浪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靳桃浪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大发好心,为了迟清和,再次破了戒。
隔着虚空,他点了点迟清和的眉心。
一道红黑气丝缠绕的光点漂浮着进入迟清和的识海。
“转播有什么意思,我直接带你看直播。”
话落,迟清和脑袋骤然一疼,眼球也跟着发胀,视线模糊不清。
就在他甩头想把这股奇异的感觉甩出去时,眼前画面一转,灯光骤然暗了两个度。
他不适应地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开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书房。
迟遇和宫华岁就在他三步之内的距离。
“吓到了?”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头正好对上靳桃浪的笑脸。
迟清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试探着挪动脚步,制造出一点声响。
发现整个房间,除了靳桃浪,没人能发现他。
“我这是……什么情况?”
靳桃浪故意卖关子,“你可以理解为,神迹!”
迟清和:“……”
“不逗你了,看吧看吧,我不打扰了。”
靳桃浪耸了耸肩,冲他挑了挑眉后,砰的一下消失了。
迟清和下意识想去追寻他的踪迹,可就在这时,脚下其中一个黑影陡然缩小。
“砰——”
膝盖砸到地面,沉闷的声响瞬间打破室内沉寂的气氛。
“迟叔,如果有一天我真做了对清和不好的事。”
他抬起头,鲜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将自己的后路斩得干干净净。
“我会选择自我了结,绝不会纠缠清和。”
迟遇皱眉,“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我懂的。”
宫华岁用心阐述着。
“我会悄悄的,离开前也会安排好的,到时候,清和只会记得我伤害了他,会恨我,巴不得我立马去死……我都会安排好的……”
他看向迟遇,见人不为所动,眼底的惶恐怎么也藏不住。
膝行上前,语无伦次地乞求。
“迟叔,我说到做到的,遗嘱我也会立好,我意外去世,清和会拥有我全部遗产,好多好多钱,我都给清和,什么都给他……还有信托,我都会给他办好,他会舒舒服服地过完余生,我不会再打扰他。”
迟遇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这副狼狈卑微的样子,良久,叹了口气。
宫华岁在他面前下跪了三次。
前两次,他没有半点心软,任由这个人把头磕破。
这次,他心底依旧没有半分动容,只是顾忌到自家孩子喜欢这个人喜欢得紧,才在僵持三分钟后,出手将人扶起来。
宫华岁站起来时,脸色还是恍惚的,颤颤巍巍地喊了声迟叔。
迟遇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转身,抽出藏在书柜内层的盒子,扔给宫华岁。
“物归原主,你出去吧。”
宫华岁哆嗦着手,捧住盒子,眼底是明晃晃的雀跃和激动情绪。
“谢谢迟叔!”
他又鞠了好几个躬,才离开书房。
出了房间,他忙不迭打开盒子,把里面的玉镯子和佛珠串往手上套,嘴里还在不停嘀咕着什么。
迟清和趴过去听,也没听出来是什么,只能依稀辨别出他的名字。
宫华岁小跑着下楼,到客厅时,迟清和正转醒,一扭头就瞧见了楼梯口的宫华岁。
他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撑着身子站起来,走过去,“怎么去了那么久?”
宫华岁嘿嘿两声,没回答,张开双臂,搂住迟清和,吧唧亲了两下。
“这还有人。”
靳桃浪冷不丁出声,趴在沙发靠背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需要我给你们腾地方吗?”
迟清和对上那双满眼狡黠笑意的眼睛,轻咳两声,“我们去对面,晚上老迟问起来,你帮我应付一下。”
说罢,扯着浑身突然红透的宫华岁,急急忙忙走了。
靳桃浪吹了个口哨,继续躺回沙发。
茶几桌上,4011坐在玻璃壶盖,忘情地盯着电视里的婆媳大战,连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靳桃浪弹了个脑瓜崩。
4011啪嗒从壶盖上掉下来,连罪魁祸首都懒得在意,就着摔倒的姿势,继续看电视。
靳桃浪啧啧两声,没再管它。
翌日。
宫柏齐好不容易摆脱宫时暮的纠缠,按照约定,来到迟家。
他调查过靳桃浪,特意选择下午来。
“出去聊,正好没吃早饭。”
靳桃浪打着哈欠出门,很是自来熟地坐进宫柏齐的车里。
路上,宫柏齐主动打开话题。
“前天晚上,你说的可以复活阿盛,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
宫柏齐替他补充,“我知道……会走会动,就够了。”
“哪怕里面那个人不是她?”靳桃浪勾唇,恶意道。
宫柏齐神色微怔,“什么意思?不是她?”
“没魂怎么驱动肉体?我就只能随便给你抓个孤魂野鬼塞进去,你很介意?”
宫柏齐僵硬,“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靳桃浪眼皮半沉,“是不是她还重要吗?你今天都来找我了,就说明可以接受一个僵尸妹妹,那再换个魂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