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清和极力避开宫华岁期待的笑眸,眼皮半阖,颤颤巍巍解释。
“王总乱说,跟你开玩笑呢,你给我砸钱,砸资源,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我,我怎么会忘恩负义跳槽呢。”
“我不管你将来会不会跳槽,现在,你是我的,得听我的。”
宫华岁用食指挑起迟清和的下巴,笑容邪气,“我很生气,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迟清和眨了眨眼睛,抿着嘴艰难压抑着喉底的笑意,深呼吸了两次,才作出回应。
他拉住宫华岁抵在他下巴的手,假装没察觉到对方的僵硬,手指钻进轻薄的衣料,从腕骨到小臂,一路往上,连同细密的吻,轻而易举将宫华岁撩拨得心猿意马。
此刻的迟清和,眼底不复往日的清明,狭长的眼尾盖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跟方才在休息室里一样。
那双如墨般美丽的眼睛里,压抑、破碎、渴求……裹着浓稠病态的爱意,朦胧地传递给宫华岁。
宫华岁只坚持了十秒,就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从沙发弹起来,略显狼狈地往隔间冲去。
听到里头气急败坏的脚步声,紧跟着响起的冲水声,迟清和无奈地笑了笑。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可算把人暂时糊弄过去了,以宫华岁刨根问底的性子,再聊下去,定会明里暗里套他的话。
问他“恨屋及乌”的恨,出自谁。
他不太愿意谈及这个过去。
在娱乐圈,碰到能拯救自己的好人,机率低,成功率低,需要太多不可言说的运气。
相比之下,犯点孽障,使用某些下三滥不入流的招数达到目的,效率似乎更高些。
而他,就是这么来的。
他的母亲靠给老迟下药,一跃成为圈内万千光环加身的三金影后。
镜头里,精湛的演技、无可替代的神颜、谦卑好学的性格……所有美好的词都能放在她身上。
镜头外,她滥交好赌,冷血暴躁,为了遗产连亲儿子都下得了手。
他以前确实讨厌所有关于娱乐圈的一切,特别是亲手拿到母亲在外乱搞的证据。
结婚对她来说,不是束缚自身欲望的工具,而是她与其他炮友玩游戏的情趣。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笑话,身上有一半的血,都出自这么肮脏淫乱的人。
很脏。
想洗干净。
想把自己身体里属于母亲的那一半基因抽出去。
抽出去。
擦干净。
他才能做个正常人,他才能不像个乞丐,被忽略了那么多年,依旧卑微祈求着母爱。
那段时间在医院,他的情况因为老迟的病重,非常不稳定。
他认为母亲错了,本能地抗拒与她的接触,可没有一个孩子不向往母亲的关爱,两方情绪拉扯下,他变得极端不可控,甚至不能忍受家里放着电视。
任何能听到看到有关他母亲消息的设备,都会被他砸掉。
他不喜欢用淫乱去形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生。
可他的母亲一次次追求刺激,一次次突破下限,一次次深刻教会了他这个词。
直到现在,那么多年过去,迟清和心头依旧觉得不舒服。
他始终存着一份渴望,对无私的爱的渴望。
只是他不会再傻傻地从那个女人身上获取。
很多人,很多朋友,他的父亲,他的爱人,随便一个,都能填补那份稀缺的爱。
……
在一起的消息传出去后,宋序林四人按耐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在快下班的时候,跑到迟清和办公室闹。
助理对四人都很熟,都不需要引路,四人熟练地拐进总裁办公室。
迟清和接了个临时会议,出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宫华岁在。
一进门,四人表情各异。
宋序林早就知道,反应不大。
柳溪和关休宁也是,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磕上两人cp。
对比之下,周烨像是被孤立了,全程气哄哄的,总有种自家小白菜被拱的感觉,看宫华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宫华岁也接收到对面那道锐利的视线,淡定地喝了口茶,然后气不死人地冲周烨挑衅地扬起眉毛,一副对方就算发飙,也拿他没办法的表情。
“你们宫家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周烨咬牙。
“前有宫时暮抛弃继承人身份,娶贫民窟小白花,后有你!手滑官宣,跟小白花表弟在一起!你真行啊,找谁不好,偏偏找自家兄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一口气把话说完,拿起茶几上助理送来的饮料,一口喝完,怼了怼身旁的宋序林,让他接着上。
宋序林停下剥核桃的动作,没什么杀伤力地警告道,“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曲奇,你这次真做错了。”
周烨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回头满脸惊诧地望着宋序林,深刻怀疑他被外星人魂穿了,他骂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宋序林?你……”
说着,他的眼珠子往左边转了转,瞧见柳溪关休宁两闺蜜激动说悄悄话,小脸通红的样,一看就是早就知道内情的。
半秒后,他反应过来了,当即爆了个粗口。
“你们都知道?!”
办公室内众人:“嗯。”
他崩溃了,“就我不知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