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甩功力很准,布条在檐角上缠了几圈,身子已经窜了过去。他蹲在殿顶之上,急叫道:“快跳!”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红棺已经飞出去三五丈远。
看着棺下的沉沉黑暗,杜方没有一丝犹豫,死人的意志不一定准确,这里是个落脚点,至少有祖师在,起码安全一点。咬着牙,在棺材上狠狠一蹬,扑了过去。
长青子手中的绳索缠住他的腰,拉了他上去。
杜方刚要回身,拉李青霜上来,忽然间心胆俱裂,就在这一瞬间,红棺已经划出去了几十丈远。
李青霜立在棺头,神色凄然,眼神凝望着这边。
身子却一动不动,既不开口,也不说话。
长青子甩出长索,可距离差得太远,根本来不及。
杜方的心脏忽然间窒息,整个世界一刹那间失去了颜色,他眼睁睁的不断看着那红棺,载着师姐的身子远去。
他的心中忽然一片冰凉,脑子中懵了一会,忽然抬起脚,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身子直坠而下,眼睛中全是天旋地转。
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等着我,我来找你!
耳朵旁边全是风声呼呼,极速跌入这无穷深渊之中。
杜方却没有一丝害怕,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此时很平静,上方远远地传来一声:“你还活着么?”
突然,杜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弹,似乎跌在了什么极坚韧,柔软的地方。
伸手一摸,手上是一股滑腻腻的肌肤感。
“是师姐么?”为了确认是师姐,又伸手一摸,还是细腻柔润的感觉。
这是个女人,女人的肌肤感觉。
杜方只觉得脑子中晕乎乎的,李青霜抱着他的身子,开始逐渐升腾,借着上面湛蓝的微微的星光,杜方转头看了一眼。
想温柔地叫一声师姐。
这一看之下,差点魂都飞出去,他身子一阵哆嗦,一脸的惊骇。
托着他的是一个女人,或者说,至少看起来像是个女人,她的两只手臂白皙,两只手和世间的一般无二,但是她的脸,她的身子。
她的脸上是白色的骷髅状,四个黑洞洞的窟窿,一头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
只有半截上身,没有下身,也没有腿。
除了这两处可怕的地方,其他地方简直美得让男人呼吸急促。
手指白皙,玉臂柔软,自己正好就躺在她的臂弯之中。
长青子站在大殿檐角之上,看到的却和他完全不一样。他看到一个白衣仙女,脸蛋柔美,用手托着杜方的身子,脚下莲步踏空而来,将他放入青铜仙殿门口,随即飘然往上飞去,逐渐隐没。
长青子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用力擦了擦,没错,他看得很真,确实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美女,大腿长而直,“那仙女是谁?”
长青子兀自在出神,嘴里喃喃说道。
“仙女?”
杜方很是有点奇怪,说:“那里有仙女,我怎么没看见?”
“刚才抱着你上来的那仙女!这墓中竟然会有仙女,真是造化神秀,可惜了那个女弟子,为什么不跟着咱们一起上来!”
杜方冷哼了一声,要不是长青子之前不说,突然间发力,攀上这青铜仙殿,李师姐早做准备,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那具红棺将师姐带去了哪里?
杜方第一次有点对这个祖师不满,轻哼了一声,“还不是你,你早说要上这大殿,师姐也不会没有一点准备!”
长青子忽然道:“不对,我在上面看着,当你跳离棺材的时候,掌教师兄的遗骨拉着她迅速飞远,速度比之前快得很多,师兄死去的意识之中,就是将你送到这大殿之中,而灵霄的弟子,有其他的归处……”
“那么,师姐去了哪里?你说的归处又是在哪里?”
这话长青子不能回答,他也不能回答,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三个人都第一次进墓,谁都不知道,祖师的遗志要将李青霜带到哪里去。
这么争下去徒费口舌,脑子中忽然想起刚才的一句话:
‘那个仙女带了你上来!’
他立刻诧异地问:“祖师,刚才你看到的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对啊,和仙女一样,美得太出尘,我也不知道,人皇的墓中,竟然会有活着的修真者……”
杜方哑然,这里面到处都是鬼物,哪里有什么仙女?
他很诧异:“一个没有鼻子,没有眼睛,没有双腿的人,你称之为仙女?你确定你没看错?”
“啊……”长青子愣了愣神,说:“你看错了吧,我八境的修为,怎么会看错,要真是鬼物,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看错了?还是你看错了?”
杜方彻底被弄糊涂了,两人交流了几句,杜方终于发现,自己看在眼中的东西和他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沉心思虑,这种异象,第一次发生,就是掌教祖师的红棺出现之后。
那道强烈的气机在他们二人身上没什么反应,自己却痛苦得很难受,而棺中的红肚兜,从拿到手中到消失,李青霜没看见,这个长青子祖师也没看见。
难道是那棺材会影响自己的知觉?
还是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真相?
是因为仙灵之身的原因?
杜方没再想下去,这原因单坐在这里想,想破天也想不明白。
“进去?”长青子见他眼神重归清澈,问了声。
“走!”那半截女鬼身子能托住他身子,将他送上来,必定是希望他能进去看一看。
李青霜随着棺材流走,只要掌教祖师的遗志没被腐化,作为灵霄弟子,又有灵霄的玉牌幻入到青气道图之中,师姐应该没有凶险。
现在就是先探明这座大墓,找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东西。
青铜仙殿没有门,只有一方黑漆漆的甬道。
矗立在正中。
甬道上写满了古怪的文字,两人刚一进去,身后窸窣窸窣的响声,突然同时充满了惊骇之意。
杜方轻声叫了句:“又来!”
又是一个女人,手中端着一壶酒,从两人身旁飘过,飘入甬道不见。
当那女人临路过时,还专门回头,向着杜方挤了挤眼睛。
长青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