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广袤的草原被金色的阳光铺满,匈奴祭天盛典,即将开始。
祭坛高筑,旌旗猎猎,身着华丽衣袍的匈奴男女老幼,围聚四周,神情肃穆,翘首以盼。
苍凉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回荡,震撼人心。
一群身披华服的年轻祭师,在祭坛上转着圈,口中念念有词,吟唱着古老的祝祷。然而,吉时已至,本该出现的大单于图拉嘎,却迟迟不见踪影。
大祭师眉头紧锁,他转头沉声问向身旁的学徒:“大单于为何还未驾临?速去请!”
学徒亦是满脸焦急,低声回禀:“已派人前去催请,只是……还未有回音。”
大祭师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这祭天大典,乃是匈奴一年中最为重要的仪式,绝不容有失。他正欲再次派人催促,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打断了他的吩咐。
大帐方向,隐隐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呼喊声、兵刃碰撞声,以及……惊恐的尖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纷纷闻声回头望去。
骚乱如同迅猛的瘟疫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大单于的大帐那边出乱子了!”
主祭师脸色骤变,猛地挥动法杖,怒吼道:“肃静!肃静!”
然而,他刚将骚动勉强压制下去,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嘶声禀报:“大单于……大单于遇袭!”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祭台周围轰然炸开,场面一片混乱。
大祭师身形一晃,险些跌倒,他颤声追问:“大单于……大单于现在如何?”
侍卫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喊道:“大单于……去了……长生天那了!”
“什么?!”大祭师只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一片空白,恨不得自己也即刻追随长生天而去。
龙城祭师惨遭燕王毒手,被屠戮殆尽,他因外出游历才侥幸躲过一劫。祭师一脉出现断代,他虽尚未完全出师,却也只能临危受命,扛起大祭师的重任,负责祭祀,同时肩负起培养新祭师的使命。
只是他资历尚浅,且并未完整继承全部祭师传承,因此匈奴各部首领以及各部幸存的祭师,对他并不信服。他无法像历任大祭师那般,凭借威望与手段笼络各部,稳固匈奴王庭的统治。
当下,匈奴王庭全靠着大单于以强硬手段力压各部,才得以维持如今的局面。
如今大单于遇刺身亡,王庭该何去何从!
傍晚时分,又一个消息传开,如同火上浇油,将本就混乱不堪的王庭局势,彻底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刺杀大单于的凶手……是须卜骨都侯所派!”
“有人亲眼看到,凶手混进了商队,然后……然后改头换面,去了朵兰于部的驻地!”
消息一出,王庭群情激奋。
图拉嘎的几个儿子,更是怒火中烧,双目赤红,如同发狂的野兽。
“为父汗报仇!”
“杀了须卜骨都侯!”
“围住朵兰于部!”
他们振臂高呼,率领着各自所统领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向朵兰于部的驻地。
很快,朵兰于部的驻地,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须卜骨都侯身披重甲,手持弯刀,立于阵前,面色铁青。他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心中明白,今日之事,已是难以善了。
图拉嘎的几个儿子,已是杀红了眼,他们声嘶力竭地吼道:“须卜骨都侯,你这卑鄙小人,竟敢刺杀大单于,拿命来!”
须卜骨都侯冷哼一声,昂首高声喝道:“你们胡说!我须卜骨都侯对长生天起誓,我绝未派人刺杀大单于!”
“谎话!今日,我向长生天起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奠我父在天之灵!”图拉嘎的长子怒吼着,率先冲了上来。
须卜骨都侯见状,已知多说无益。他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厉声喝道:“朵兰于部的勇士们,随我杀出去!”
话音未落,他便一马当先,率领着朵兰于部的骑兵,向包围圈发起了决死冲锋。
朵兰于部的骑兵,皆是百战精锐,他们紧随须卜骨都侯身后,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一时间,刀光闪动,血肉横飞。
怒吼声、惨叫声、马嘶声,响彻云霄。
朵兰于部的骑兵,骁勇善战,他们奋勇冲杀,悍不畏死。但图拉嘎的几个儿子,带来的兵马,亦是不容小觑,几乎集中了匈奴王庭的全部精锐骑兵。
半日激战后,须卜骨都侯凭借其过人的勇武和麾下骑兵的骁勇,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率领着残余的部众,冲破了重重包围,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残破的兵器,战场一片狼藉,惨烈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此一役,双方皆是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匈奴王庭亦是分崩离析。
......
呼兰草原同乌连山交界处,乌维率着大军和部民驻扎于此。
与匈奴王庭那边的愁云惨淡截然不同,此地正沉浸在一片近乎癫狂的喜悦之中。只因探子送回的最新消息——大单于图拉嘎,死了!
不仅如此,须卜骨都侯被指为幕后真凶!图拉嘎的几个成年儿子,竟然轻率地便领兵围剿朵兰于部。
一场惨烈的厮杀过后,须卜骨都侯虽杀出重围,却也元气大伤,带着残部仓皇逃离。而匈奴王庭骑兵更是死伤惨重。
如今,因空悬的大单于之位,匈奴王庭又陷入纷争,已岌岌可危!
“哈哈哈哈!”乌维坐在铺着厚厚兽皮的主位上,手中镶嵌着宝石的金杯重重顿在案几上,酒水四溅。
他双目放光,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狂喜:“好!死得好!乱得好!”
“长生天开眼!图拉嘎死了!须卜骨都侯竟然也成了丧家之犬!”
“王庭那些蠢货自相残杀,这草原,终究是我的了!”
眼下,王庭内乱,须卜骨都侯败逃,这简直是长生天赐予他的绝佳机会!
“传令下去!”乌维猛地站起身,大手一挥,大声吼道:“今夜,大宴!所有勇士,不醉不归!”
他要庆祝!
庆祝这天赐良机!庆祝他乌维即将成为草原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