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华瞧见裴明绪和宋昭月脸上的惊讶,忙解释道:“方才小公子不知何故,竟跑到药庐去了……”
“也不知怎的,许是好奇,不小心将汤药打翻了,晒的药材也碰翻了不少……”
“药庐里一时之间,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老夫二人上前阻拦小公子……哎,也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宋昭月闻言,秀眉微蹙,转头看向一旁的白瑾。白瑾轻轻点了点头,确认了景仲华所言非虚。
宋昭月面有些心虚,忙说道:“二位先生,实在对不住。珩儿年幼无知,手劲又大,让两位先生遭罪了。”
她说着,轻轻地把珩儿从怀里扒拉出来,轻捏着他粉嘟嘟的小脸。瞧着珩儿脸上明显的心虚,宋昭月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裴明绪温声道:“两位先生此番遭罪了。”
赵梦泽摆了摆手,下意识地抬手想捋了捋胡须,可摸到参差不齐的胡须,又只好将手放下。他无奈道:“老夫只是想着……往后,还是莫要让小公子再去药庐了……”
他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胡须,苦笑道:“不说老夫这胡子惨遭毒手,还有老夫今日好不容易培养好的一份药,都被小公子洒了,哎……”
景仲华也在一旁附和着,指着赵梦泽身上那大片的药渍,痛心疾首地说道:“殿下,您瞧瞧……”
“这可是老夫熬了三日三夜的新药的汤药啊,都被小公子泼了!”
“白白浪费了老夫不少珍贵药材!”
“珍贵药材”四个字,景仲华咬得格外重,说完便拿眼去瞧裴明绪,眼中满是肉疼之色。
裴明绪看着珩儿那明显心虚,却又故作乖巧的小模样,还有他那不安分地互相捏着的小手,心中难得泛起一丝不好意思。
这小家伙,平日里看着乖巧可爱,没想到这么能闹腾。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心虚,说明心里明白自己做错了事。
裴明绪轻咳一声,承诺道:“二位先生莫急,珩儿今日损坏的东西,不拘器物或药材,本王会让人加倍补上。”
“珩儿年幼,本王往后定会好好教导他,还望二位先生多多担待。”
宋昭月瞧着裴明绪难得气短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她伸手轻轻捏了捏珩儿肉嘟嘟的小肥屁股,故作严肃道:“瞧,你干的好事,今后可不许再这般调皮!”
珩儿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讨好之意,对着宋昭月甜甜一笑,糯糯的声音软软地唤了一声,“娘……”
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任谁见了,也生不起气来。
......
从桃夭阁出来,赵梦泽仿若身后有猛虎追赶一般,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地朝前赶去,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景仲华在后头小跑着追赶,气喘吁吁地唤道:“你走那么快作甚?”
然而,赵梦泽却头也不回,只顾往前冲。
“哎!等等老夫!”景仲华无奈,只得提着袍子,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上赵梦泽,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赵梦泽这才满脸不耐烦地停下脚步,回头瞪了景仲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作甚?老夫急着回去,把剩下的宝贝罐子挪个地方!”
景仲华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挪什么地方?小公子往后不会再来药庐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梦泽闻言,不禁白了景仲华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方才可是聋了?燕王殿下可没承诺不让小公子来药庐!”
“殿下只是说,‘今后会好好教导,还望二位先生多多担待’。”赵梦泽问道:“你听听,这像是不让来的意思?”
景仲华一听,瞬间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哎哟!可不是嘛!老夫怎么就没注意到这茬!”
话音刚落,他也顾不得再和赵梦泽多说,拔腿就跑,速度比赵梦泽方才还要快上几分。
他得赶紧回去将自己那宝贝药材换个更安全的地方,可千万不能再让小公子给糟蹋了!
燕王殿下只是说会“好好教导”,可没说“禁止入内”!
谁知道那小公子什么时候又会心血来潮,跑到药庐里“兴风作浪”呢?
景仲华一边小跑,一边忍不住小声嘟囔:“赵梦泽!都是你说想见识见识这灵犀九转丹养出的孩子资质多好,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吧!”
“今日还害得老夫遭了这么大的罪!你那胡子,就是活该!”
赵梦泽看着景仲华一溜烟跑远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参差不齐的胡须,只觉得一阵肉疼。
“哎……”他长叹一声,也加快了脚步。
他得赶紧回去将自己的宝贝罐子换个地方,可不能再让那小祖宗给糟蹋了!
赵梦泽和景仲华退出去后,宋昭月这才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抚了抚胸口,没想到自己如今竟也有被“找家长”的一天。
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拍了拍珩儿肉嘟嘟的小手,宋昭月神色一正,一脸严肃地说道:“珩儿,今后可不许这般顽皮了。”
“你瞧瞧,景先生的脸都被你拍得红肿一片了,那得多疼呀。”
“以后,不可拍人,还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道,知道吗?”
珩儿拿小脑袋在宋昭月怀里蹭了蹭,接着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娘,小心,后,小心……”
宋昭月心头一软,柔声道:“这才乖。”
珩儿仰起粉嫩的小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认真地说道:“乖,听话,娘,亲。”
宋昭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粉嫩的小脸蛋:“以后要记住,凡事都要小心些,力气也要收着点用。”
裴明绪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腻歪的模样,想到这小胖子之前坏他好事,还又闯祸,便轻哼一声。
他一把将珩儿从宋昭月怀里抱过来,佯装严肃地说道:“以后不许这般顽皮,不然父王罚你。”
珩儿对上裴明绪明显严肃的神情,瞬间老实了起来,连忙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父王,珩儿乖。”
“这才对。”裴明绪的脸上瞬间露出笑意。
他将珩儿高高快速举起,小小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珩儿便又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屋内。
待珩儿玩累了,裴明绪抱着他坐下。宋昭月便问道:“方才,殿下为何不答应赵先生说今后不让珩儿去药庐了?我瞧着赵先生当时似有些失望。”
裴明绪拿了一块点心,让珩儿慢慢啃。他微微一笑,解释道:“给珩儿添几个身手矫健的侍从伺候着。我们做父母的,再用心教导一段时间,珩儿自然就会知道轻重分寸了。”
“何必限制珩儿自由?这府里,他想去哪便让他去便成。”
他顿了顿,又道:“且,近来珩儿怕是没有时间去药庐了。”
宋昭月疑惑地问道:“为何?”
“三日后,我们便要前往西山行宫了。”裴明绪解释道:“父皇将率皇室宗亲、朝中勋贵,文武百官驾临西山,开启一年一度的秋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