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芙想不明白。
她才不要自证,这是最后一次。
女知青宿舍睡觉前氛围很尴尬,没人开口说话。
薛芙躺在床上闭眼休息,可是闷着气,睡不着。
熄灯之后,薛芙听见郑佩佩的声音,很小声。
她有些抱歉,怀疑了薛芙。
她说:“这话最开始我是从男知青那边听到的。”
郑佩佩试图给她找出点线索,帮她找到谣言源头。
男知青...
薛芙第一个就想起了孙钰来。
除了刚下乡那几天,后面的日子她和孙钰几乎零交流。
他又是什么目的?
薛芙没有证据。
她抿着唇,和郑佩佩说了声:“谢谢。”
薛芙觉得最近特别不顺。
像是水逆,倒霉得很。
老是被冤枉。
她一回知青点看见众人发青的脸色,她心头就咯噔了一声。
薛芙看他们的站位,左边是沉着脸的李菁,神色不再温和,右边则是其他人。
这样的场面看上去像是双方对峙。
而进来的薛芙,则是打破这双方对峙的第三方。
她立马觉得自己回来的好像不合时宜。
可她刚一准备回房间就被赵文喊住了。
赵文问:“薛芙你下午在哪儿?有回过知青点吗?”
薛芙摇头否认:“没有。”
她中午在顾崇家吃完饭,回的是鱼塘木屋那边休息。那边比知青点还要凉快,屋子还更大,只有她一个人。
薛芙下意识反问道:“怎么了?”
他们看起来太严肃了。
感觉情况不对。
有个男知青让开了位置,薛芙望过去,就见到那边地上是一摊碎纸。
薛芙最开始还没有想通。
她走近了几步想看这是什么纸被撕碎了。
看得越轻,薛芙脸色越怪。
这不是什么纸,这是书和笔记。
这书皮封面,薛芙很眼熟。
这书是小学教材,知青点每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都借到了一本用来备教案复习。
但地上这被撕碎的书和其他有点不同,这本书包了一层报纸做书皮,用来保护书籍。
能看出用书的人很珍惜爱护。
薛芙一眼认出。
她每天晚上在女知青宿舍都能看见李菁捧着这书研读做笔记。
有人撕了李菁的书?还有笔记?
薛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恶意以及毛骨悚然。
见薛芙了解到情况,赵文再次开口。
“你下午没回知青点,有谁能给你证明吗?”
他这话,明晃晃的怀疑。
赵文说:“刘玲今天下午一直和李菁在一起,她们在一片地。”
“郑佩佩下午回了一趟知青点,但是她回去的时候,吴铁军在。他们可以互相作证。”
“其他人也都有不在场证明。”
赵文挨个解释着,然后示意薛芙澄清自己的嫌疑。
薛芙脸色沉了下去。
她今天下午都在鱼塘木屋,一个人。
没人能做证。
“我下午都在鱼塘那边,没回来过。我一个人。”薛芙吸了口气,继续说,“但是我没有动机,撕李菁的书我没有任何理由动机。”
薛芙辩解:“我不参加考试,我和她没有矛盾。”
而知青里有人小声讲起话来。
大意是在说薛芙假惺惺的,这个时候还在骗人。
说之前就有人看见她从大队长家出来,说她根本就是报考了。
还有嗡嗡的声音在底下说,自己之前好像看见薛芙偷偷的看书,其实不是不想考老师。都是她装出来的。
这些声音都很小,又很碎。
这些人都挤站在一起,薛芙找不出哪些人在混水摸鱼给她泼脏水。
她很生气。
她到底要说几次,她根本就没有报名这件事。
她确实在知青点有看过东西,但那是弟弟给她的小人书,和课本的尺寸都不一样。
薛芙受不了这些人拿这种犯罪嫌疑人的眼神看她。
他们似乎都不相信她的话,想直接给她定罪。
薛芙才不接受。
她气笑了,给他们放话:“你们等着,说我报考了是吧?冤枉我的,必须给我道歉。除了李菁之外,所有人。”
薛芙视线一一从这些人脸上扫过,和她对上视线的人,要么和赵文一样冷静,要么和郑佩佩一样躲闪避开。
还有孙钰,他看着她,脸上有些诧异,然后回了她一个笑容。
薛芙出门去找人给自己作证。
她要去找队长。
不过去队长家前,她要先摇个人陪自己一起。
薛芙委屈巴巴的原路返回了顾崇家。
顾崇听见敲门声去开门的时候还在设想门后会是谁。
薛芙抬眼就见到顾崇蹙着眉、那沉静的脸。
是她熟悉的样子。
然后一个没忍住,眼泪珠子就从眼眶没含住掉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好冤枉好委屈,他们都欺负她。
而顾崇是她可以依赖的人,顾崇会相信她的。
她忍不住朝他掉泪,开口就是哭腔:“顾崇...他们都欺负我。”
顾崇已经很久没见到薛芙哭了,从接她回家吃饭之后,小姑娘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没再红过眼睛,好养得很。
而突然又见她哭,顾崇手忙脚乱起来,抬手给她擦眼泪,柔声哄她:“怎么了?”
听她说有人欺负她,他脸上仍然柔和,轻言细语哄她,说给她做主,帮她欺负回来。但心底早就沉到池子底里去了,对那群知青更是恶感交加。
这些知青...
他不该放心的。
一个眨眼间,顾崇想了百种方法收拾他们。
薛芙哽哽咽咽说完来龙去脉。
顾崇的大掌把她小脸半包,刮去她睫毛上半掉不掉的眼泪:“都是他们的错,我们去找队长,不哭了好不好?”
“我就是玻璃心,”薛芙抽着鼻子,“我就是受不了被人冤枉。”
“嗯,都是他们的错。”
他们知青点好几个知青心眼比蜂窝煤还多,占了村上不少便宜。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说村里亏待歧视他们知青。
挺不要脸的。
村里人不想和他们知青接触,也是有这部分原因在的。
顾崇看着她哭花湿漉漉的脸,带着她进门,让她坐凳子上。他进屋给她洗了张湿帕子来给她擦干净脸。
冰凉凉的湿帕子让薛芙逐渐停止了抽噎,哭过发泄了情绪之后,心情平复下来。
“哭得跟个小狗似的。”
顾崇见她恢复,在旁边故意逗她。
薛芙下意识怼了一句:“你才是狗。”
顾崇一点不反驳,反而顺着她的话点了头:“对,我是狗。”
这话薛芙接不下去了,又用帕子冰了冰眼皮,然后还给他。
“去找队长。”
顾崇带她往队长家走。
这事顾崇可不让人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