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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央见冷青不依不饶的:“赛马比赛本来就是跑赛道的,这不是常识吗?”

冷青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果然是刚成年,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我告诉你,社会很复杂的,没有常识这种事,比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赢。他刚刚给你们上了成年人非常宝贵的一课!而你!”

她手指精准地指着那个吹口哨的少年:“就是你!你居然在背后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害得他从马背上摔下来。”

少年有些心亏,但仗着四周自己人多,理直气壮道:“刚刚不是你说,比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赢。那我想要贡央赢啊,我又没有做错。”

“……”

回旋镖!

阿布隆好奇地盯着冷青,想看看她还能胡说八道到什么程度!

阿信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在这时候拆冷青的台。

冷青还是面不改色:“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能害他受伤啊。现在我来给你上成年人社会的第二堂课,刚才你吹口哨,你的马因为你的口哨,而将他摔下马背,他受了伤。他要是对你提出起诉,你就是故意伤人罪!!!还好他现在没事,不然你搞不好要坐牢的!为了赢,值得吗?”

少年:“……”

少年们脸上都写满了“现在的大人怎么这么烦”的表情。

贡央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不吃烤乳羊了。那只小羊羔子给你好了。”

冷青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忽然指了指那个吹口哨的少年:“还有你,你还没道歉呢?”

少年一脸无语,对阿信点了下头:“对不起。”

阿信挤出一丝很善意的笑,摆摆手,其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少年们很快散去,冷青转过身来,对阿信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阿信很捧场地伸出一个大拇指。

目睹全程的阿布隆白眼已经快翻上天了。

……

事情总算结束,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

阿布隆将那只叫青鸟的小羊羔送给了冷青,冷青交给了巴珠代为抚养。

“放心,你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帮你好好养青鸟。”

冷青轻轻摸了摸青鸟:“青鸟,我要走了,你要好好长大哦,不要被吃掉。”

巴珠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冷小姐,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宰了你的青鸟吃,我会让它好好生活一辈子的。”

冷青感激地点点头。

不远处的村口,阿布隆站在他的古董奔驰车前,含笑等着冷青。

冷青最后抱了抱巴珠:“保重好自己。”

巴珠含泪看着冷青:“我听阿信老师说了,你哥哥的腿是因为桑杰受的伤,我真的很抱歉。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武汉亲自谢谢他。”

冷青:“我很欢迎啊。”

巴珠又一次紧紧抱住冷青,用藏语说:“真的谢谢你,冷小姐。”

冷青给她擦了擦眼泪:“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老天爷是个渣男,才不会心疼你。要笑,多笑笑。”

巴珠笑中带泪,点点头。

冷青最后看了一眼阿信,他一直站在路边,安静地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刚才因为摔在草地上,沾了不少泥土,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他的脚。

“放心,没事。”

为了让她放心,他特意走了两步:“你回林芝?”

“嗯。”

阿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阿布隆:“不用我送你?”

冷青:“大客户的要求,不太好拒绝。”

阿信:“我陪你去拉萨吧。你一个人去要债,我不放心。多个人,多个帮手。”

冷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用,我自己可以。”

语气一如既往的倔强。

阿信点点头:“今天五号,你要找的那个人十二号才去大昭寺,中间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

冷青:“先去拉萨转一转吧,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做点生意,挣点钱什么的。”

“只有挣钱?”

冷青:“嗯,我二十岁之后难得恢复单身,而且又难得出一趟远门,我想一个人好好享受享受我的单身时光。”

阿信不好再阻拦:“那……祝你旅途愉快。”

冷青笑着点点头,穿过马路,要上车时,忽然听见对面的阿信叫了她一声。

“我给你的画,你看了吗?”

冷青点点头:“看了。”

阿信看她这么平静,猜她没发现他特意留下的信息,心中一阵失落,却也不好在马路上多说什么。

冷青看他神情有些沮丧,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一路顺风。”他抬手,跟她挥了挥手。

冷青看着他,已经有些不舍,很快还是上了奔驰车。

巴珠抱着青鸟,目送着车子远去。

阿信看着车子离开,嘴里嘀咕了一句:“还说自己是李念生的粉丝,这都发现不了,笨死了。”

“咩……咩……”

阿信瞪了被巴珠抱在怀里的青鸟一眼:“别叫了,人都走了。”

……

回林芝的路上。

冷青坐在阿布隆车子的后座,翻看相机里的相册,大部分都是阿信帮她拍的,康定的折多河,海拔四千一百一十八米的雅拉山口,还有在金玉满堂,格聂神山……

他拍照很会选角度,同样的姿势,不同的构图,不同的光影可以拍出很多张。

明明只在一起待了一个多星期,却好似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

她看到一张阿信在金玉满堂偷拍她睡着的照片,忽然笑了起来,习惯性地问开车的人:“你什么时偷……”

车子里静了几秒。

司机扭头看了冷青一眼,不确定地问:“你跟我说话?”

冷青极力控制着脸上的尴尬,摇摇头,心里一阵怅然若失,她将相机收起来,放进包里,看着窗外。

心里一阵空空落落的。

像是某个夏日午后突然睡醒了,发现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寂寞和茫然无孔不入。

阿布隆从内视镜中小心翼翼地偷看冷青。

一阵清劲的风吹来。

像一根羽毛轻柔地在她脸上抚了抚。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次和他在一起的画面,在医院第一次见,他给她买蛋糕,送她去酒店……他在旅途中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还有,那两次完全不同的吻。

忽然,她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阿布隆的肩膀,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好像落了点东西,可以回去一下吗?”

阿布隆扭头看她:“你要回去找那个叫阿信的支教老师?”

冷青没有否认。

阿布隆很不解:“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呀,他很穷的。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可是你就算要喜欢,也应该喜欢一个配得上你的人嘛……他除了个子稍微高点,长得稍微好看点,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在意的。”

冷青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以我的直觉,他应该不是个穷人。”

穷人没他这么松弛。

没他这么……自由。

穷人会不自觉地掩饰自己的贫穷,他不会。

而且,他说过自己不缺钱,不像是逞强。

阿布隆:“他还不穷?!他那辆破车都快散架了!而且我问过了,他在镇上的那家店根本入不敷出,生意很差的,他付不付得起房租都另说。他要是不穷,他三十出头干嘛活成这样?”

冷青:“可能这就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呢。”

阿布隆看她神情,支支吾吾地问出:“你,你真的喜欢他?”

冷青没有回答,脑子里很乱。

心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