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快走!”暗四少有的出现慌乱的神情,他带着些许内力想推清风离开。
但水的速度很快,他手中那匕首闪着墨绿色的光影,那是染毒刀刃的光。
带着无尽杀意的匕首在空中迅极划过,伴随着水一声暴戾的怒吼。
清风也同样感受到对面暗卫鬼魅的踪迹,但察觉到时,那疯化了的暗卫已经闪到了自己身前。
匕首的光闪到清风的胸腔前。
来不及了!
也好,也好。
或许一切早都该结束了,自己也就可以就此从这个纷乱不堪的世间解脱了。
清风闭上了眼睛,躲不过就不躲了。
冰凉带毒的匕首带着内力的风拂过清风的脸颊,他身体却被一个带着血腥味的身影覆盖,清风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身影裹挟着丝丝忧伤和无奈。
他恍然间似乎听到那身影的一声轻轻的叹息。
内力震荡过后,再次睁开眼睛可以看清的时候,两股强大的内力相撞,暗四带着内力的一掌击中水的心口,水手中的匕首插入了暗四的胸口。
清风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暗四虚弱渐消的心跳,感受着他呕出的血喷洒在自己脸和身上。
由炽热渐渐变得冰凉。
“长清!”
不!不!不!
不行!不行!不行!
你不能离开这个世间!你不能离开我!
身边随即又闪过两股内力,是其他的两个暗卫赶到,又给予了那疯了的怪物更加致命的一击。
清风抱着暗四,精神恍惚的有些立不住,轻轻搂住暗四躲闪到一旁,手忙脚乱的将人环在自己的怀里。
暗四胸口的匕首还插着,在心口的位置,伤口不断涌出猩红带泛黑的血,侵泡着,他还在不断的呕血。
遍地的血,这次他真的会死!
清风颤抖着掏身上的止血药,塞入他的口中,却被他一口又一口的血吐出,他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
暗四低垂的手微微抬起,手指带着冰凉的血抚摸着清风的脸颊,微笑着淡淡道。
“长……长戟护河山永固……清风佑社稷恒昌……”
“太子殿下……”
清风愣了。
清风就是太子殿下。
原来,自始至终你都知道的……
这么些年自己一直以清风这个暗卫身份与暗四碰面,他每次都嬉笑着看着自己。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是我。
暗四滑落的手被攥住,太子颤抖着手摇着头,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又慌乱捂着暗四胸口的匕首。
“不不不,本殿没有允许!你不许死!荀长清!你答应过要护我周全,答应我要替我去看看大好河山!”
“长清!你还没有离开过我去看这个世间繁华,你不能现在死!”
“太子殿下……对不起……我恐又要食言了……”
看着怀里这个渐渐闭上眼睛,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甚至那发疯的暗卫带毒的匕首扎向自己的时候,刀刃带着深厚的内力,他都没有如此害怕,不过是死罢了!
可是暗四不能死,这个自己将毕生的自由和期许都寄托的人不能死。
太子张了张口,看着暗四没有蒙面,不知他是如何从骁骑军重兵把守的四皇子府偷溜出来,他慌乱没有来得及蒙面,却为了救自己一命。
长清,你不能死!
不行!不能,你不能死!
炎国可以有很多位太子,但荀长清只有你一个。
太子恍然的眼神仿佛又是那个夜晚,自己被责罚拘禁中,而荀长清得知自己将第二日入赘大公主府,街道甚至宫内一切都在歌舞升平这个婚宴。
而新郎荀长清却逃跑了。
同样,不知道他如何躲过了严加防守的皇家侍卫,偷偷溜入宫来,只为了寻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那时的他,一袭红衣少年,满脸的无奈,却依旧带着歉意的微笑,他站在房顶,月光撒在他身上泛着淡淡道光。
虽然带着哀伤,但依旧是悦耳清爽的声音在自己宫院内回荡。
“太子殿下,我太懦弱了,我没有勇气接受被婚赐的一生。所以,我可能无法再陪伴你守护这个朝堂的社稷,你是个好储君,未来亦会是个好皇帝。长清就此离去,替你去看看这个壮丽无限的山河。对不起了,我们可能要就此分道扬镳了。”
太子无力挽留他,心如刀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能坐在书桌前无助的哭泣,是自己的弱小无法保护长清,但也是在那一天,长清抛弃了自己。
所以当自己得知四弟暗中在寻荀长清时,他偷摸着让暗卫也一同寻找。
当得知荀长清要去二弟府内地牢救荀洛柒时,他去求了临河,请求四弟动用暗卫司的权利,帮他救下荀洛柒并将荀长清从暗卫营提回府内保护。
但万万没有想到二皇弟对荀洛柒的不服而暴怒,关入地牢并施以毒鞭。
荀洛柒一个没有武功和内力护体的官员内院女子,怎么可能熬得过如此酷刑。
荀洛柒是荀长清的妹妹,但自己也一直将她看作自己的妹妹。
那个女孩虽然没有学过治国理政,却在自己与长清讨论时学到星星点点,她感慨的一句“为德以政,贤能谋国”深入自己心中。
他很早就知道些许荀炳文的利用婚嫁的想法,但并没有明确的证据,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是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只是因为年岁长而被设立太子,他曾跪父皇将荀洛柒嫁于自己,他只会以这种方式来阻止荀洛柒的婚配。
却被责罚闭门思过。
他不明白,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下荀长清,也救不下荀洛柒。
他不敢去面对荀长清,当初是自己允诺长清会保下他和洛柒,当初也是自己无力抵抗父皇的两次赐婚圣旨。
长清,不是你懦弱啊,是我太无力,太懦弱了。
自此,太子变得沉默寡言,他不再对任何人有浓烈的感情,大家都是权利阶级的牺牲品,没有高贵低贱可言。
所有人都不值得,人间不值得。
两个人,两个心,阶级的高位和低位。
一个太子储君,一个无名暗卫。
光明和黑暗。
向左走,向右走。
至此,
真正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