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很快就认了罪。
审问结果出来,一切都是他个人的行为。
他嫉妒云岁岁的医术,不仅在云岁岁的水杯里倒了含有痢疾患者粪便的污水,还给所有使用过中药丸的患者同样下了毒。
虽然也有人质疑,他一个人怎么能精准地给十几名患者都下了毒,可他咬死了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计划执行。
全程没有提沈银花一个字。
在救灾行动的关键时刻,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郭文既然选择一力承担所有,那他将面临的,将会是最严厉的惩罚。
云岁岁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凭他对沈银花的狂热和痴迷,撇清关系才是正常的。
可医疗队伍里有不少人知道他将沈医生视为天仙神女,再加上云岁岁和沈银花不对付,难免会猜测他这么做是为了帮心中女神出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沈银花第二天就调回了路北区,车南区的救援队又变回了张大夫主管。
虽然是请查明跟云岁岁无关,但出于种种因素考虑,上面还是决定不再大规模使用中药剂。
但每个医生的行医风格不同,个人使用也不会禁止。
说到底,还是影响力不够,医术没得到广泛的认可。
不过这点急不得,云岁岁也不会因此灰心丧气。
好在余震减少,部队已经开始进行路面清理和道路重建,大量的医用和日用物资都运送进灾区,药物也那么紧缺了。
救护车基本随叫随到,重症的病人也都可以送去医院就近治疗,救援队也能放下心来了。
在救援进行了一个月时,救灾部队的所有人都瘦了不下十斤,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再加上食物补给不足,让所有人都变得像猴一样又黑又瘦。
哪怕云岁岁空间里有食物,每天不至于饿肚子,但也能感觉到自己手臂和腿上的肉都紧实了,再不是从前那副软绵绵的模样。
之前总想着增强体质,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这段时间,她都没再见过顾钧,就连治疗肌肉劳损和外伤感染的膏药都是让王勇送过去的。
沈银花走之前给自己的患者留下了不少医疗物资,但顾钧怎么说都是因为她而受的伤,她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虽然人家可能并不需要。
事实上,顾钧在收到膏药之后,确实不怎么高兴。
有时间让勤务兵给他送药,就没时间过来看看?
医疗队离救灾部队远也就罢了,明明都在一个营地,怎么就抽不出这点时间?
不过是不在乎罢了。
他薄唇轻抿,将膏药扔到一边,起身穿衣服。
王勇问:“营长,你干啥去?”
“执行救灾任务。”顾钧冷淡道。
王勇瞪大了眼,连忙拦住他,“不行啊营长,你伤口还没好呢,执行啥任务?沈医生和张医生都说了,您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过度劳累!”
顾钧面色更加黑沉,“我是来救灾的,不是来躺着的。”
说罢,他穿好衣服,戴上防毒面具就出了帐篷。
王勇拦了半天没拦成,又实在受不住他好像被骗了钱的杀人眼神,只能随他去了。
于是乎,顾钧在连续几天的高强度高闷热的工作中,终于不负众望地伤口感染,再次晕倒了。
这天正好是云岁岁值内勤,看到被抬进来的人时,不由满脸疑惑。
不是,这人不该在床上躺着养病吗?
怎么还躺这来了?
王勇苦着脸解释:“嫂子,这可不怪我哈,营长非要带伤执行任务,拉都拉不住!”
云岁岁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都一周多了。”
王勇老实回答:“我说来找你问问,营长他不让。”
不仅不让,那表情怎么看都点咬牙切齿。
云岁岁眉头蹙得更紧,仔细给顾钧检查了伤口。
伤口不深,但面积有点大,感染之后又红又肿,还蓄脓了。
再一摸额头,好家伙,还发烧了。
云岁岁摸了摸后槽牙,“也不怕烧成傻子!”
王勇忐忑不已,“嫂子,很严重吗?”
云岁岁摸了摸脉道:“从脉象上看,身体有外伤疲劳过度还有点中暑,先给他处理伤口吃点退烧药,看看能不能把烧退下来,如果不能,就要送医院去拍x光,不能排除感染的可能。”
王勇露出担忧的神色。
云岁岁给顾钧处理了伤口又喂了药,还拿冰箱里的凉水浸透手帕递给王勇,让他帮顾钧擦擦露在外面的皮肤。
做完这些,她就去给张医生帮忙了。
唐志远跟着她出门,憋了半天终于问出口:“云同志,顾营长的勤务兵咋叫你嫂子?”
云岁岁张了张嘴,刚才只顾着顾钧,竟然忘了这茬。
她刚想解释,唐志远就道:“你俩亲戚啊?早说你有这亲戚,郭文不就不敢陷害你了!”
“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你就放心吧!”
他拍着胸脯保证,说完就去忙了,压根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云岁岁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神色有几分无奈。
顾钧不愧是当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好,才过了半个小时,王勇就跑过来找云岁岁,说人醒了。
云岁岁跟着他进了帐篷,就看见顾钧躺在病床上,脸颊消瘦脸色苍白,难得有几分脆弱。
他看见来人,淡淡地别开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云岁岁给他测体温和检查伤口,他也都配合,但两人就像较着劲似的,谁都没打破沉默。
半晌,云岁岁才公事公办地问:“给你的药为什么不用?”
顾钧默了几秒,吐出一个字:“热。”
云岁岁秀眉皱起,“戴防毒面具更热,那你怎么还去救援?”
“职责所在。”顾钧回答,却垂眸不敢看她。
云岁岁放下手里的药包,不苟言笑道:“少你一个人,救援行动是进行不下去吗?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又怎么能领导好手下的兵,总不能让大家一边救援一边担心你吧?”
顾钧蓦地回头,眯起眼,“那你呢?”
云岁岁一愣。
“你担心吗?”顾钧又问。
想起他受伤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没去看他,云岁岁有些心虚。
她讪讪道:“当然担心了,你毕竟是为我受伤的嘛,只是最近有些忙,没抽出时间去看你,你不会介意吧?”
顾钧冷淡地扫她一眼,口是心非道:“不介意。”
“那就好!”
云岁岁松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再逞强了,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说不定就要烧成傻子了。”
看她眼里的担心不似作为,顾钧点了点头。
云岁岁见他没什么事,给他挂了个消炎的吊瓶,就出去继续忙了。
医疗资源紧张,顾钧不可能自己住单间,很快又有病人陆陆续续抬进来。
看着云岁岁跑前跑后,忙得汗都来不及擦,脸上始终带着灰渍,却不曾抱怨一句,顾钧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她真的,和上辈子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