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身材壮实的二哥平儿也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大声说道:“五妹,国华,早哟!”说完,他动作娴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递向国华。国华笑嘻嘻地伸手接过香烟,如同捧着一件宝贝般仔细端详着。随后,他调侃道:“哟,大前门,二哥这是挣大钱了呀,都抽起纸烟儿了。”二哥连忙摆摆手,笑着回应道:“哎呀,挣啥大钱儿哟,这不是想着你要回来,特意买的嘛。”国华嘿嘿一笑,说道:“嘿嘿,那我也尝尝鲜,我爹那个烟叶抽得我直咳嗽。”
众人正说着话,眼尖的小七突然指着刚刚拐过山头的一行人,兴奋地大喊道:“大姐涛涛回来了,还带着新姐夫和那个大侄女。”大家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朝着小七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行人渐渐走近,只见大姐身着一身整洁的衣裳,满脸笑容地走在前面,旁边跟着一位的长相斯文男子,想必就是新姐夫了。他们中间,小女孩和涛涛玩闹着蹦蹦跳跳地走着,两孩子那活泼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杰儿和小七犹如欢快的小鹿般,满脸兴奋地飞快地跑过去。一左一右拉住侄女芝芝和侄子涛涛。几个孩子立刻沉浸在欢乐之中,一起玩耍起来,脸上都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因为杰儿和小七在集上读书,中午都在大姐家吃饭,所以几个孩子早就玩得十分熟稔了。
待到晴儿和向老师缓缓走近,晴儿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微微扬起下巴,向大家介绍道:“这是向老师。”“姐夫好!”调皮的平儿眼睛一眨,露出狡黠的神色,大声喊道。晴儿接着逐一为向老师介绍自己的家人。随后,一行人欢欢喜喜地进屋,大家相互诉说着最近的状况。
晴儿和英儿来到厨房,看到忙碌的娘。“娘,我们来帮忙了?”小凤的眼中满是笑意,温柔地看着两个闺女,微微扬起手,说道:“先把这个木耳给撕小块吧。”看到两个闺女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小凤一边在大锅前忙活着,一边忙不迭地询问起来。“晴儿,这个向老师看着挺斯文的,人还好吧?”“娘,还可以,比较细心,就是有点太细致了些,什么事情都要计较一番。”晴儿微微皱了皱鼻子,有些无奈地说道。“晴儿,只要他有责任心,真心实意对你,就好了。人无完人,是吧?我还听说他会做衣服啊。”“就是娘,做衣服、织毛衣比我都弄得好。”晴儿说着,自嘲的笑了起来。“这姐夫可真是个能人呢。”英儿佩服的接话。“可不是嘛,学校里上课,他门门课都教,语文、数学、地理,还教音乐呢。”晴儿边说边觉得好笑,微微摇了摇头,“就是科科都教得不算出色。”“你可别埋汰姐夫,现在学校老师缺,不都是这样安排的嘛。”小凤满眼笑意的看着俩姐妹,对晴儿说:“我说晴儿,你们要是能成,让你六妹去跟着向老师学缝纫机,中不?”“行啊,娘,他很乐意教呢,他虽然过日子仔细,啥都计较,不过人倒是热心得很。”晴儿连连点头。“那敢情好,你六妹就想学一个手艺,正愁找不到老师呢。”小凤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等一下就给他说,一准没问题,他早就说过妹妹们要学他都可以教呢。”晴儿大声回应了母亲,又低声关切的问英儿:“我说五妹,你这才结婚不到一年,怎么黑了也瘦了,在婆家累得很啊,还是吃不好?”英儿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轻声说道:“姐,活倒是也和家里差不多,就是每天干完山上的活回来还得做饭,我那老公公还时不时地出幺蛾子。小声点,别让娘听见。”接着,英儿微微凑近姐姐,压低声音一五一十地把家里的情况和姐姐小声倾诉起来。她的眼神中时而流露出委屈,时而闪过一丝无奈。晴儿静静地听着妹妹的诉说,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听完后,晴儿对妹妹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哎,五妹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看我们队上的潘家两妯娌,时不时地掐架。她们那老公公倒是老实,一声不吭,可是那谁受得了那个挑拨离间的婆婆啊?我说只要国华和你一条心,你俩一起把日子过起来了就好了。不过你也得注意身体,别啥都省着给公婆和男人吃。”晴儿轻轻握住英儿的手,眼神中满是关切。英儿微微点头,眼眶有些泛红,心中却因为姐姐的安慰而感到一丝温暖。
这时,小凤熟练地将大锅里煮得半熟的米往筲箕里舀去。只见米粒纷纷滚落至筲箕之中,而那浓稠的米汤则顺势过滤到了下面的盆子里。随后,她动作麻利地将还未熟透的米饭再次舀到一个饭锅里。这个饭锅里事先已经精心铺了一层南瓜,如此一来,等米饭蒸熟后,便会染上一股南瓜的香甜气息。待到米饭装好以后,小凤稳稳地把这个锅放到和灶台连接的另一个小灶上开始蒸米饭。芳儿因为行动不便,虽然帮不上婆婆炒菜,不过烧火是没问题的,她默默地坐在大灶小灶中间,往两个灶里添柴火。这样一来,不管是煮饭小灶的火还是炒菜大锅的红苗,都能通到后锅里面,使得热量充分利用。不一会儿,后锅的鸡汤就炖得咕噜噜地冒热气了,那腾腾的热气带着诱人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小凤接着又在大锅里开始炒菜,豆角炖土豆,那豆角翠绿欲滴,土豆软糯绵密,在锅中翻滚着,散发出朴实的农家味道。还有鱼香茄子,色泽油亮,香气扑鼻。此外,还有一道炸酥肉,当然,在这个时候,肉还是极为稀缺的东西,所以小凤灵机一动,让一直负责切菜的林儿把冬瓜切成薄薄的片用来代替。经过精心油炸后,那冬瓜片竟也有了和肉几乎一样的口感,酥脆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一道道菜接连出锅,小七和辉儿欢快地忙碌着,一趟趟地把菜端到堂屋的桌子上。那唯一的荤菜格外引人注目,乃是早上杀的那只不下蛋的母鸡。小凤先是细心地把母鸡的肉割了下来,将骨架用来炖鸡汤。起锅的时候,再加上嫩绿的青菜叶子,那青菜在鸡汤的浸润下愈发鲜嫩。而割下来的鸡肉则与木耳一起翻炒,木耳的爽滑与鸡肉的鲜美相互交融。还有鸡杂炒大葱,那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真的是超级下饭。就这样,小凤可谓是挖空心思,变着各种花样,精心烹制每一道菜。她一会儿在灶台前忙碌地翻炒,一会儿又仔细地调味,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终于,总算是做出了满满一大桌的菜。大家围坐在一起,目光纷纷落在这一桌丰盛的菜肴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惊叹与赞赏之色。众人的眼神中满是钦佩,都不得不佩服小凤。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仅仅凭借着这些有限的食材,小凤娘却如同一位神奇的魔法师,用她精湛的厨艺,做出如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大人们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不住地赞叹,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孩子们也吃得津津有味,小嘴巴塞得鼓鼓的,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这一顿饭,让大家充分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幸福,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沉浸在这满足的氛围之中,享受着这难得的团圆时刻。
饭后,小凤怕两个女婿无聊,便细心地安排林儿和平儿陪着一起扑克牌,让大家娱乐一下。娃娃们也欢快地跑开了,有的一起玩跳绳,那绳子在空中飞舞,孩子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有的则去折纸盒,专注的模样十分可爱。几个女儿则围着小凤,和小凤一起挑花生。晴儿一边挑着花生,一边问娘:“娘,平儿没有再赌钱了吧,这次回来拿钱回来了没?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不知道在石场过得咋样,有没有找着对象呢。”小凤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他过完年和那个赌鬼潘二娃一起去的,我就一直担心得很,也不知道那边有那种赌场没。他回来倒是说在那边没有赌,还给了 200 多块,让把那 80 块还给大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在大哥面前提这个事情。其他的让攒起来修房子。”“娘,他都给你钱了应该是没赌了吧。”晴儿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小凤叹了口气,说道:“哎,希望他真得改了。他还说那个潘二娃的小姨子跟他姐一起在石场帮他们做饭,说那小姨子看上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晴儿说:“要是能找到一个好媳妇,娘你就了了一桩大事了。我这一两年也是到处给他物色,也没找到合适的。那房子是该早些修起来了,娘要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小凤连忙摆手,说道:“别别别,晴儿,弟弟妹妹读书在你那里吃饭,我都觉得亏欠你的很呢。”“你不是经常拿粮食的嘛。”晴儿笑着说道。小凤语重心长地说:“晴儿,你别老是想着弟弟妹妹,你想想,如果你和向老师成了家,就算分两间宿舍,你们可是一家四口,怎么住得开哇,你们还是得再攒攒自己买一个或者修几间自己的房子才行呢。”晴儿微微点头,说道:“嗯嗯,娘,向老师也是这样说,不过平儿这是耽误不得,我可以先给他把房子修了把媳妇娶了,孩子还小,我们还可以将就一两年。”
听了晴儿的话,小凤微微思索了片刻,说道:“晴儿,你就别管了,看到猪圈里那几头猪没?长得圆滚滚的,今年家里玉米收得好,明年年底一准可以长到 200 多斤,到时卖了就可以修房子了。”晴儿急忙说道:“娘,还等明年年底啊,那时平儿可都 25 岁了。娘,我这钱放着也是放着,我和向老师还不一定,就算是成了一时半会也用不着这些钱啊。我先借给您,今年年底就把房子修起来,您明年卖了猪再还我,也刚刚好。”一旁的英儿也附和道:“娘,大姐也说得有道理,二哥过完节,就别出去了,在家把打石头打出来,你们也开始准备木料那些,时间也合适。”两个女儿轮番劝说之下,小凤终于松口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听你们的。”
“还有娘,二哥要是不走了,我还得让他来帮我两天,我家里的猪圈该修整一下了,到时候二哥修房子我和国华都回来帮忙啊,嘿嘿。”英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凤笑着点点头,说道:“行行行,傻闺女,嫁人了二哥还是你亲哥,这主娘就能做了,你那二哥啥时候需要就啥时候到。”
英儿听到母亲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她默默地想着,有娘真好啊!在娘家,她可以尽情地享受母亲的关爱与呵护,还可以在娘面前撒撒娇。然而,在婆家,她却不得不变成一个女汉子。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上山下地,忙里忙外,操持着家中的一切事务。想到这里,英儿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更加珍惜此刻在娘家的时光,也更加感恩母亲的疼爱。
开心快乐的欢聚时光总是很短暂。早早的吃过晚饭之后,孩子们就不得不和母亲小凤告别。她们都各有各的事,想到英儿回来路途比较远,娘和哥哥们都极力留她们小两口第二天再回家。然而,英儿却执意要回去:“娘,答应了公公婆婆晚上一定回去的,再说家里也是一堆事,今晚回去把花生挑一下,明早还得挑去卖呢。”英儿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却也藏着一丝无奈。
小凤见实在留不住女儿,心中满是不舍。她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一个鸡腿,快步走到英儿面前,递给了英儿:“给你公公婆婆带回去。”“娘,他们也没说给你带啥来啊,干嘛要给他们带,我不拿,你留着吃。”英儿边说边加快脚步准备离开。“乖啊,拿着。”小凤追上英儿,硬把鸡腿塞给了女儿。怕女儿再推辞,小凤转身就往回走,边走边抹眼泪。这个女儿每次回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可上午她和大姐在那里嘀咕的那些话,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知道女儿受委屈了,所以希望可以带点吃的给亲家,希望这样可以让女儿的日子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