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府内,兵部侍郎颜真卿如一阵清风般不期而至。
裴徽亲自将颜真卿迎进来,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还没等颜真卿来得及说明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裴徽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颜公啊,如今安禄山造反在即,您觉得那北方边镇的节度使们将会作何反应呢?”
颜真卿闻言微微一怔,他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本官近日一直忙于调兵遣将之事,对于此事确实未曾深思熟虑。裴帅莫急,容本官再仔细想想。”只见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自前些日子被裴徽说服,毅然决然地担任兵部侍郎一职以来,颜真卿可谓是殚精竭虑,日夜操劳。
他充分发挥着自身的职能,不仅要积极地调遣各地兵马,还要操心粮草的筹备事宜。
每一项工作都需要他亲自过问,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这其中的权谋斗争和勾心斗角实在是超乎想象。
各方势力为了各自的利益暗中较劲,使得原本就艰巨的备战工作变得愈发困难重重。
尽管颜真卿已经全力以赴,并取得了一些阶段性的成果,但距离他最初的预期仍有着不小的差距。
颜真卿曾多次踏入那巍峨皇宫,一心想要觐见李隆基,只为求得一道至关重要的圣旨。
他满心期待着能够凭借自身的赤诚之心和卓越才能,为国家效力,一展抱负。
然而,杨国忠这个权倾朝野的奸臣,却对颜真卿的频繁入宫心生疑虑。
他暗自揣测,颜真卿此举莫非是妄图与自己争夺圣人的恩宠?
一想到此处,杨国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妒意和不安。
于是,杨国忠开始施展各种卑劣手段,暗中阻挠颜真卿面圣。
他利用手中权力,在宫廷内外布下重重障碍,使得颜真卿屡屡碰壁,始终无法如愿以偿地见到李隆基。
面对如此困境,颜真卿深感无奈,但他并未轻言放弃。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亲自前往杨国忠府邸,恳请这位权臣高抬贵手,出面协调相关事务,并加快调兵遣将的进程,以便早日应对眼前紧迫的局势。
当颜真卿来到杨国忠府上时,杨国忠却极为傲慢的接待了他。
在交谈之中,杨国忠毫不掩饰地暗示颜真卿,如果想要他出手相助,就必须先表明忠心,明确表态愿意投入杨国忠麾下,成为他的党羽。
听闻此言,颜真卿气得浑身发抖,双目圆睁,怒发冲冠。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伸出手指直直指向杨国忠的鼻子,大声怒斥道:“你这无耻小人,竟以权谋私,行如此肮脏之事!我颜真卿一生光明磊落,岂会与你同流合污!”
杨国忠被颜真卿这番痛骂弄得颜面尽失,顿时恼羞成怒。
他咬牙切齿地下令手下将颜真卿驱赶出门,丝毫不留情面。
颜真卿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杨国忠的家丁粗暴地推出门外,狼狈不堪。
此刻的他已陷入绝境,走投无路之际,他才想起了裴徽。
其实,按照颜真卿最初的想法,他本不愿去求助于裴徽。
只因裴徽如今权势熏天,早已超脱了其本身官职和身份所应有的界限。
而且,裴徽所负责的事务与调兵遣将以及筹备粮草等军国大事并无直接关联。
所以,颜真卿一直以来都觉得裴徽不应插手这类事情。
但眼下形势危急,别无他法,颜真卿也只能硬着头皮找上裴徽,期望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帮助。
此次前来寻找裴徽,实在是因为他别无他法。
颜真卿独自坐在屋内,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要除去安禄山这个作恶多端的贼子,可真是困难重重啊!北方边镇的节度使共有五位,咱们的确得好好分析一下他们的情况。”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先说这河东节度留后韩休琳和陇右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吧,他们俩都是王忠嗣的门生。”
“要说这两人对朝廷是否忠心耿耿,本官与他们没有打过交道,还真不好轻易下结论。”
“不过呢,由于安禄山跟王忠嗣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我推测这二人应该不至于会跟安禄山同流合污。”
说到这里,颜真卿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然后他继续道:“再看那安西节度使高仙芝,此人战功显赫,威名远扬,其功绩仅次于王忠嗣。”
“而且据我所知,高仙芝性格高傲,一向看不起安禄山的所作所为。”
“因此,从常理推断,高仙芝应当也不会与安禄山勾结在一起,做出那种天理不容之事。”
最后,颜真卿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缓缓说道:“至于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嘛,他虽然与安禄山是兄弟关系,但本官恰好知道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依我看来,安思顺应该同样不会与安禄山狼狈为奸。”
“想来这大概就是安禄山谋反之心思已然暴露无遗,可圣上却始终没有对安思顺采取行动的原因所在吧。”
裴徽轻轻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颜公您所说的这个秘密,难道就是指安禄山的母亲带着安禄山改嫁到安思顺父亲那里这件事吗?”
“而且据说他们两人实际上并非亲生兄弟,早就有传言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所以,您是不是就据此认为安禄山和安思顺绝对不可能在暗地里相互勾结呢?”
听到裴徽的反问,颜真卿先是稍稍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一脸正气地说道:“没错,正是如此。”
“据本官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当年安禄山野心勃勃,妄图同时兼任朔方节度使一职。”
“然而,圣上英明睿智,深知其中利害,最终决定任命安思顺担任朔方节度使。”
“这样做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利用安思顺来牵制住安禄山那无法无天的势力扩张。”
听完颜真卿这番话,裴徽连思考都没有,直接摇了摇头,态度异常坚决地说道:“哼,本帅可一点都不相信这些鬼话!”
颜真卿万万没想到裴徽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他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
而此时的裴徽,则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充满鄙夷的冷哼声,继续不屑一顾地说道:“以本帅之见啊,安禄山和安思顺这对所谓的兄弟,十有八九是在故意演一场好戏给大家看呢!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他们兄弟俩已经彻底反目成仇了,从而成功地骗过朝廷中的诸位大臣、骗过圣上以及全天下的百姓们。”
颜真卿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那原本舒展的面容瞬间凝滞,他的眉头如两道紧闭的城门般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据本官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安思顺曾经不止一次地上书给圣上,言辞恳切地提醒圣上,称安禄山门下宾客如云,数量众多,而且还在暗地里修筑城池、囤积兵马。”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那时的圣上对于安禄山宠爱至极,将其视为心腹之臣,对安思顺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件事情在当时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成为了街头巷尾众人议论纷纷的热门话题。”
“因此,本官个人觉得,安思顺与安禄山兄弟之间关系不睦应该确实是事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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