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一侧冷眼旁观的陈希烈,内心深处却是叫苦连天。
他暗暗思忖道:“哎呀呀,这个该死的裴徽,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此行事,分明就是有意要将我逼入绝境呐……”
尽管心中早已将裴徽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诅咒了他千万次,但即便心中再怎么愤恨不满,他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陈希烈看了一眼严武,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了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一般。
只因他对于这个名叫严武之人也是听说过的,知道此子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然而,就在陈希烈脑海中的思绪飞速转动之际,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原本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一些。
或许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糟糕呢?
尽管严武这个人凶残成性且作恶多端,但说到底,他也不过仅仅只是裴徽手底下众多棋子当中的一枚而已。
与严武相比起来,真正让人心惊胆战、倍感棘手的人物,无疑还是那个心机深沉如海、手段狠辣绝情的裴徽啊!
念及此处,陈希烈在自己内心深处暗自思忖着:“不行,切不可被这严武过往的恶名所吓倒。虽说此子的确是恶名远扬,但想来只要我稍稍动动手段,施展些许计谋,想要将他收服过来应当也不会太难吧。”
这般想着,陈希烈心中虽已是念头百转千回,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之上却仍旧保持着对裴徽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没有丝毫破绽流露出来。
只见他动作迅速而又不失恭敬地对着裴徽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再次毕恭毕敬地开口说道:“老夫在此多谢裴帅您慷慨赏赐的这十一位护卫……”
话未说完,就见裴徽一脸不耐之色地摆了摆手,打断了陈希烈的话语。
只听他语气生硬地说道:“行了,本帅每日里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得很,忙都快忙死了。”
“而左相想来也是公务缠身,日理万机,根本无暇他顾。”
“所以咱们也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啰嗦个没完没了啦!严武,你们即刻护送左相回城去!”
严武立刻带领十名不良人就像饥饿已久的猛虎一般,猛地向前冲去,眨眼间便将陈希烈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个个面露凶光,那股凌厉的气势简直要把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
此时此刻,陈希烈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龙潭虎穴之中,如果他胆敢再吐出半个字来,恐怕就要被这些恶狠狠的不良人生吞活剥了。
陈希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甚至来不及擦拭一下汗水,毫不犹豫地迈动脚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小步快跑起来,朝着来时所乘坐的马车奔去。
严武带领十名不良人见状,动作更是迅速如风。
他们就像是一群脱缰的野马,完全不顾及身上穿着的不良人服饰,当场便撕扯下来扔到一旁,然后如影随形地紧跟在陈希烈身后。
马车的车夫已经成为了那些黑衣蒙面杀手下的冤魂。
其中一名不良人身手敏捷,犹如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一样,一个箭步跃上马车,稳稳地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熟练地扬起马鞭。
与此同时,严武则身形一闪,如同一条灵活的泥鳅,哧溜一声便滑进了马车的车厢里,与陈希烈共处一室。
剩下的九名不良人则纷纷跨上战马,如同忠实的卫士一般,整齐有序地排列在马车的两侧和前后方,严密地守护着这辆马车。
…………
尽管裴徽整日忙碌不堪、事务缠身,但此刻他还是来到了李林甫的陵墓之前。
毕竟身为女婿,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李腾空兄妹三人置之不理啊!
就在这时,只见李屿急匆匆地带着一口仿精心雕琢而成的上等梨木棺材,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
裴徽仅仅只是瞥了一眼李屿,便示意他赶紧带人把棺材搬进陵墓里面去。
当裴徽迈步走进陵墓时,一股浓烈得犹如腐尸散发出来的恶臭气味瞬间扑鼻而来,差一点儿就让他当场呕吐不止。
实在没有办法,这股味道简直难闻至极,令人作呕。
而最为关键的原因在于,他的嗅觉比普通人可要敏锐许多,简直就像训练有素的猎犬一样。
跟在后面的李太白,自从心中暗自猜测裴徽可能是某位皇子之后,他这个跟班护卫的角色扮演得愈发称职起来。
那察言观色、见机行事的本事也是日益娴熟,运用自如得就好似鱼儿在水中游动一般。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见他犹如施展魔法一般,信手从自己衣服的下摆处撕下了长长的一条布带,并迅速将其一分为二,然后熟练地揉搓成两个小小的鼻塞。
接着,他满脸堆笑,宛如献宝似的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裴徽面前。
裴徽见状,赶忙伸手接过这两个鼻塞,视若珍宝一般迅速塞进了鼻孔里。
刹那间,那种难以忍受的恶心感终于稍稍得到了缓解,他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此刻再次凝视墓穴内部,可以清晰地看到李腾空、李岫以及李筱筱这三兄妹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
只见李腾空紧咬牙关,极力忍耐着那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的强烈恶心感。
她的面庞毫无表情,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一般伫立在李林甫的石棺旁。
然而,尽管她的面容看似平静如水,但实际上她的身躯正像狂风中的残烛一样,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谁也猜不透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之中究竟正思索着怎样惊人的事情。
与李腾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筱筱整个人就像是被瞬间抽离了所有的力量,软绵绵地趴在一旁。
她那张原本白皙妩媚的脸蛋此刻已经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干呕声,她不停地将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看起来,她今天所吃下的食物早已被清空殆尽,到现在吐出来的尽是苦涩如黄胆水一般的液体。
裴徽暗自揣测,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李腾空和李岫留在原地坚守,只怕李筱筱早就如同一只受惊的鸟儿一样,惊慌失措地飞奔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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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