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门坐落在隐蔽的山林,只有几条地下通道通往附近的繁华大道,藏的十分隐蔽,风火回门时,门内除了普通的守卫门卒外,其余人都出去了。
他来到四象门首领议事的洞堂,里边空荡荡的,使他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正以为没人时,抬头见两丈高台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黑色交领长衫,外套一件白色四爪金龙王服,头上戴一只龙头华胜,两串红色流苏耳环,正手托着额头凝神静思。
风火神色一慌,当即半跪道:“属下参见千岁!”
女子动了动道:“你回来了,事情进展的如何?”
“一切顺利”
邢妱道:“嗯,起来吧……”
风火站起来,无话可说,但没有她允许又不能出去,便弱弱的问道:“千岁,门主的事,还没有眉目吗?”
邢妱道:“钟离易阳本是四象门拔尖儿的人物,对四象门了如指掌,追踪,查询,抓捕,人员,武功路数……如数家珍,想抓他不容易,需得打破四象门的常规,你们对他应该很了解,你有什么主意吗?”
风火道:“千岁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才对”
“不了解”,邢妱冷漠的回道。
风火被这句话噎的不好说什么,但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道:“门主为什么会走?”,邢妱不语,目光渐渐空远,想起了一个月前的事……。
罗君山隔三差五就接到从桎梏城传来的消息,他虽然思想开悟了,准备往老油条子方向进化,但良心没开悟,每次都不厌其烦的往刑部跑,一次比一次显得事态紧急,不断催促范无赦抓紧严查,范无赦也知道这事不像假的,但碍于邢妱阻挠,就置之不理了。
罗君山便自己派人前往侦查,见罗君山这么积极,邢妱急在心里,于是想了一出“围魏救赵”的计。
当时,各部都屯了一大堆不能说的秘密,刑部自不必说了,每个传出都能引起轩然大波,其余各部问题也不少,吏部压制了民无生计,百业不兴的消息,户部对地方暗增税项,以补亏空,导致民怨四起,工部工程事项任人唯亲,偷工减料,不少工程都是一地鸡毛,剩下的兵部,是邢妱自己在管,目前军资紧缺,连抚恤金都发不出了,更别说运筹边关的事务,所以才想着桎梏城的金矿。
眼看自己解决问题的路径要被破坏,邢妱便将各部的秘事,通过秘密方式捅了出来,一时间引起舆论轰动,舆论在发酵中越传越偏,越传越离谱,传到朝廷之上,邢决震怒,以丢失舆论阵地的罪名对罗君山进行惩罚。
本来各部悻悻自保,毕竟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只想做个不生事的乌龟,谁知容不下脏事儿的罗君山,耐不住气性,当着邢决的面,对各部指责一通,把各部整逆反了,集体将他的工作漏点也捅到邢决面前,一顿添油加醋,邢决气极,将罗君山下了大狱,择日问斩。
上官巽得知亲朋的厄运是因为邢妱的诡计后,指责痛骂了她一番,留下和离书走了,邢妱最后一次知道他行踪,是在罗君山行刑那天,他劫了法场,虽然蒙了面,但认得是他,他的身影,她最熟悉不过。
洞堂里,堂内的火把烧的噼啪作响,风火静默着等话,邢妱回过神来,问了句让他颇有触动的话,她道:“这世上有没有绝对的好,和绝对的坏呢?人是因果相连的,保住大部分,牺牲小部分才是最好的做法,不是吗?”
风火低着头,惶恐恭敬的回道:“属下愚钝,属下不明白”
邢妱自言自语道:“钟离易阳以为自己是对的?那数万死去将士的亲属难道就有错?人没了,亲人没了抚恤怎么生活……我也不想有愧他人达成目的,可这人与人,事与事之间都不是独立存在的……”
风火知道她只是想倾诉,不是真要听他的答案,便应付道:“属下受教了”
邢妱又道:“这六部的事也是互相勾连的……礼部一面要控制舆论,一面要检举六部的疏漏,不管哪边失衡,都会招致灾祸,这个位置本就是如坐针毡,我只是正好利用了一点……”
风火道:“千岁……也许,也许门主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过段日子就好了……”
邢妱转念一想,也觉得如此,想想他这亲结的不情不愿,一年来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敷衍应对,他不爱自己,也许早不想跟她过了。
邢妱起身道:“也罢,你也去找人吧,找不到你就做这门主好了……”,她步下阶梯走向门口道:“我想到法子再说吧……看来也指望不上你们,到底不如他”,她的声音远远抛在门外,“到底不如他”这几个字还是如利刃一般传入风火耳中,清晰又刺耳,让他渐渐生起妒意和好胜心。
邢妱从暗道出了四象门,坐上停在暗道口的马车,回了皇城去了。
车马不紧不慢,辚辚前进,半日后使进城门,刚入城便听到远处传来唢呐声,奏的是出殡的哀乐,城里那么多人,每天死几个人没什么,不过能从城内发丧的只有权贵。
邢妱的车摇突然咯噔一下,车停下来,她身体前倾,撞到了额头,还未等她问怎么回事,外面便嘈杂吵闹起来。
只听一个老妇的声音哭喊道:“邢妱,人你害死了,现在连出殡的路也要拦吗?”,邢妱突然想起来罗君山有个老母亲。
随从拔剑喝道:“大胆,竟敢直呼王上的名讳”
老妇哭天抢地的喊道:“邢妱,你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说完冲过来,与轿夫纠缠推搡在一起,其他出殡的人也一拥而上。
轿夫抬着轿子摇摇晃晃,把不明所以的邢妱颠的左摇右摆,邢妱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到回答,轿子一抖,直接将她颠出轿外,邢妱颇为愤怒,站起来才发现出殡的一波人与自己的轿夫随从打在了一团。
抬棺的人群中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立静凝,立静凝见了她也不行礼,只以一种怨恨藐视的目光看着她,让邢妱心中窝火。
邢妱故意挑事儿道:“真是晦气,大早上被这死人挡了路”
“邢妱,你不要太过分了”,立静凝忍不住开口道。
邢妱沉着道:“放肆~直呼皇亲名讳乃大不敬”
立静凝不语,倒不是她怂。
这时几位一旁侍立不动的高手立即将立静凝团团围住,方才打架的出殡人员也全都停了下来,老妇立即扑到立静凝前,像母鸡护崽般着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许伤害她”
侍卫一把推开老妇,准备擒住立静凝,立静凝忍无可忍,抓住伸来的手反向一扭,与众侍卫打作一团,邢妱在旁观战,不想,立静凝武功还不差,反身抬腿将最后一个侍卫扫趴下,邢妱见状,飞身加入战斗,一脚踢在她的脑门上,立静凝避开后,邢妱趁势连环踢,扫堂腿,抬腿上扫,一个势如破竹,一个毫无招架之势,没多久立静凝便被拿下,点了穴道。
邢妱对着围观的人道:“不想我为难她,就让钟离易阳来见我!”,说完将立静凝塞入轿子,起轿回府了。
邢妱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上官巽虽然不在乎立静凝,但他劫走的罗君山可不同,罗君山一定会驱使上官巽出面的。
果不其然,消息立即传到了上官巽藏身之处“云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