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与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足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吃饱了眼神都有些涣散,只想着懒洋洋的睡上一觉。
“何先生,吃好了?”小二走过来。
“嗯,吃好了。你家这牛肉今天不能嫩啊,一定是焯水太久了。”何与手指剔着牙缝。
“好好好,都听何先生的。拿着饭钱…”
何与眯起的眼睛睁开,看着小二,从胸襟里掏出布袋。“这饭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我就知道何先生不会为难我一个打杂的。”小二接过银子,笑得谄媚。“我给您接一壶酒去。”
“哎!”何与叫住小二,随后躺回去。“不必麻烦。”
小二正想,今天这何老头怎么不占便宜了?下一秒,何与拿出个小葫芦,笑眯眯的说。“装满就行。”
“……”扶桑看着眼前这个无耻之徒,那葫芦是个低级的灵器,能吞纳一些日常物品,拿这个葫芦装酒,真是卑鄙。
“阁下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俗话说的好,便宜不占王八蛋。”
扶桑懒得理他,一溜烟跳到何与的肩膀上,开始假寐。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种行军葫芦,一般都是雇佣兵或者军队才会用的,何与拿着这种葫芦,难道以前他是干这行的吗?
“何先生,您的葫芦。”小二拿着葫芦回来,擦了擦鬓角上的汗珠,这葫芦可是灌了一大缸酒才满的。
“好,这就走。”何与接过葫芦满意的摇了摇。
“唉,可算是走了。”小二想着进店去了。
走在街市上,何与一瘸一拐走的慢,还时不时坐在树下歇一歇,握紧拳头敲敲腿。
“这桐柏镇,人多起来了。”何与眯起眼睛来回打转。
那边街头,晃晃悠悠出去的一队人马,身着黑甲,说是雇佣兵,但是身上肃杀的气息不重,有些人甚至连黑胶手套都不戴,手指都是葱白的嫩指。
这种伪装不高明。
“师叔,我们为什么要伪装成这样?这衣服又丑又重的。”一个矮一些的人说着,语气充满了娇嗔。
“蒋师妹,我们这次是来完成宗门秘密任务,当然不好暴露我们的身份。”
“枞衡说的不错,我们显音宗突然出现在木栖,太过于引人注目。”一个戴着黑罩的老头说道,鹰眼打量着四周一切。
“况且,阁长老的任务我们必须顺利完成。”
“好吧。”女子美眸流转,闭眼抬眼都带着阵阵媚意,不少人与她对视,都愣了神。
“这些弹丸之地的贱民真是恶心。”女子厌恶的看着这些人。
“蒋师妹,一群垃圾而已,不必在意。”
“晴儿,知道你身份尊贵。这些天就忍一忍,等东西到手,我们即刻返回显音宗。”长老说道。
“晴儿明白。”
何与听着这些人的话,撇了撇嘴。“这些大门派来的人,还真是眼高于顶。”
“这个什么音宗……”何与还没说完,就感觉心脏一阵抽动,震的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呵!!”
扶桑看着这群显音宗的杂碎,被绞杀的画面一瞬一瞬在脑子里停顿,自己的眼睛被腕走…心口被刺……
杀!杀!杀!!!
“嗯!?”长老突然停住脚步,眼神冷冽。
“好浓重的杀气!”长老立马调动神识查看,四下的弟子也警惕起来。
长老的神识就像是一张蛛网一样,顷刻间覆盖了方圆千里,但凡有一丝真气波动都能察觉到。
“长老,没什么异样。”枞衡说道。
“嗯。”长老沉凝。
“师叔,可能是那位高手无意间路过吧,我们先进客栈吧。”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沉了。
“走!”长老微眯眼睛,率先走进店里。
何与侧躺在台阶上,看似在晒太阳睡觉,实则,喘着粗气调控着心脏,刚才扶桑突然就暴怒起来,甚至想冲出去。
还好,心脏处出现几条银线给扶桑拽了进去,要不然这下,真就嗝屁着凉了。
何与坐起身来,看着那家客栈,起身飞快离开这里。
等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何与几乎是立马跪倒在地,他的手肘撑着地面。
头埋在地上,大口的喘息,心脏的绞痛感几乎要让何与想即刻去死。
何与感受着身上的变化,刚才还有些力气,现在就像是一个沙漏被倒挂,那仅有的、可怜的生命在流逝。
“阁下!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何与说这话是咬牙切齿,抬起眼睛,苍老的脸颊松弛的皮肤下,血管在发红的跳动。
扶桑此刻同样不好受,他清楚自己莽撞了。
何与能感受到,心脏的吸纳这一次似乎是无止尽的。“阁下…想想办法!”
“去…去密林!”
风在呼啸,何与身上这件破袍在“哗哗”作响,他本人就像是行走的骨架一样。
何与扶着树休息,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极速的削尖干瘪,撕开前襟的衣服,当真是皮包骨。
那颗心脏凸出来的地方,跳动的吓人,何与现在觉得自己特别亢奋。
何与仰天,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绿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哈哈大笑,笑到喘不过气来。
“死了好啊……都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扶桑跳出来,看着何与。“该死!”
跳到何与的肩膀上,张大嘴狠狠的咬在何与的脖子上,这一瞬间的疼痛激醒了何与,随着血液的流出,何与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阁下…我这是……”
“还有力气就强撑着活!”扶桑说完这一句,就跑进密林里。
何与闭上眼睛,干涸的嘴皮和嗓子,脖子上的血液如潺潺流水,浸湿了半边袍。
这下,真得死了。
“在哪儿!在哪儿呢?”扶桑有些急切的嗅来嗅去。
扶桑和何与被连在一起,他能很明显感受到,何与的气息已经全部消失,他也开始进入倒计时。
“本王不甘心!!”
扶桑咬牙,“本王还未来得及报仇!”
“这破寿元草!到底藏在哪儿!”
“刷刷”
一阵风过,扶桑听到了独属寿元草的声音。
那种清脆的空灵鼓声,扶桑立马竖起耳朵去寻找。
“找到了!”
扶桑看着绝峭处那一小片摇曳的紫色,他极力趴下去,拿嘴咬到一根茎叶,流淌出来的汁水被吸收到身体里。
扶桑闭上眼睛,无风起澜,他的整个身体划过一道银光。
“咚!”
何与停止的心脏,猛的一声巨响,带动着何与的身体往上顶。
“与儿,你要记住,我们只有握紧手中的双锤,才能保护好我们要保护的人。”
“与儿,族长已经选你当他的亲传!你可是我们分支的骄傲啊!”
“与儿,你以后得多看书,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何与!!走啊!!”
这声惨叫,悲天悯人,震彻九霄。
何与在重重的幻境里,看着四起的烟浪和叫喊声,看着火光和大阵……
“走啊!!!”
“呵!!!”何与赫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
扶桑看着何与醒过来了,睁开眼睛,随后闭上眼睛。
何与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没有血,什么都没有,四周是静悄悄是,他在密林里。
“发生什么事了?”
“你死了一柱香时间。”扶桑说的特别轻松。
“什么!??”
何与立马摸着自己的身体,都还在,有触感,心脏还在跳。
“那我怎么活过来的?”
“寿元草。”
“阁下找到寿元草了?”
“找不到,咱俩都得死。”扶桑睁开眼睛,斜长的狐狸眼看着何与。
“运气好,找到了几株特异的寿元草。”
何与看着自己的手指,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皮,紧致了不少。大口呼吸,肺也不疼了。
“这下好了,有了寿元草,就不用再受罪了。”
“身体好像,进入洗尘阶段了。”何与握紧手指。
“你以为特异的寿元草是大饼啊,想吃鸡就吃。”
“就你这身体条件,再多一年的寿元草,就能把你撑死!”扶桑不屑的说。
“没关系,我现在是洗尘境界,只要修炼扩大筋脉,应该能吸纳。”
何与站起身来,打算找一条小河,清洗一下身上的杂质。
洗尘境界开始,淘换全身,我就能重新修炼了。何与想着,握紧拳头。
“臭小子,你练得什么心法?”
“心法?”何与摇了摇头,“我没练过,只是会几招拳法。”
扶桑这下彻底睡不着了,“武器呢?”
“没练过。”
“身法,武籍这些都没有吗?”
何与呆萌的摇头,扶桑捂住自己的脑袋。“还让你死了算了!”
“阁下别这样想啊,好歹刚活下来。”
“本王就不该贪心想要你的心脏,就不会现在和你绑在一起了。”
扶桑想想就后悔,狐狸脑袋不住的耷拉。
看着何与脱衣服走进河里,这点温度就已经让他嘴唇发紫。
扶桑闭上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走过来。
“本王传你一门心法,是专门对于心脏的器至尊衍生的功法。”
“什么啊。”何与冻的直打抖。
“【大通咎衍】。”
何与皱起眉头,扶桑在岸上踱步。“这本功法是我在一处大墓里看到的,当时本王刚将眼睛练就小成。”
“在最后闯出去的时候,看见墓主人,在石壁上刻下的心经,文字繁琐厄难,后来才知道,那是心至尊的功法。”
“练就这门功法的心至尊,都能在短时间内领悟极大成的奥妙。”
“甚至,能勾动天地,一举成神。”
何与张大嘴,这种厉害的功法,不就是天地造化吗?
“不对,要是这门心法如此厉害,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心脏,是最难控制的器至尊,稍有不慎,就会留有心魔。而且,修炼这门功法,大多数人都已经死了。”
“被吸干的?”
“不错,被心脏吸干,最后天地之力收走心脏。”
“那阁下,还敢把这门功法给我?”何与眯起眼睛。
“敢给你,自然是有应对的方法。”扶桑跳到水面的石块上。
“本王在那石壁上看见过一句话,刻痕极深,传出来的阵阵威压不比天地之力差,只不过,从来没人能完全琢磨透这句话。”
“大多,丹田衰竭,灵力筋脉枯死,被自己的气血烧成灰烬。”
何与听着都无语了,这狐狸说的,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死的,他还怎么练?
“阁下,要不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把身体的契约解开吧,这样死的时候就不这么麻烦了。”
“闭嘴!”扶桑看着何与,恨铁不成钢。
“要是能解开身体契约,本王早就解开了!”
“这种契约,是器至尊独自签订的,根本干涉不了!”
“本王现在传你功法,你必须牢牢记住!”
“我尽量。”
“谨记,要调动心脏去记住。好好感受那句话,否则,你死了,本王把你的蛋蛋割下来!”
何与立马夹住双腿。
“怎么调动?”何与闭上眼睛,扶桑正要开口说话,被何与一口气噎住。
“你怎么威胁我,就怎么调动它!”
“哦。”
何与闭上眼睛,沉凝静神,耳边心脏的跳动,逐渐平缓沉重起来,就像是自己站在钟里,有人在外面敲钟一样。
扶桑镇定凝神,口中吐出繁文字节。
何与微微的颦眉,心里默念着扶桑说的功法,心脏似乎和【大通咎衍】有了连接。
何与站在一颗巨大的心脏前,看着它的跳动,它的每一次跳动,其心那印有“卍”的脉络就会闪烁。
何与的脚下,是一片镜水,走一步,竟有波澜之举,四周的声音,是浪潮、亦是风啸,是钟嗡、亦是剑鸣。
【大回周天九转,摆渡流漓婆娑,天舟一帆孤影,九梦幽转空灵……】
何与盘坐在心脏之下,一个“卍”字慢慢的从心脏上飘出来,落在何与背上。
心脏上的七孔散着真气,其中一孔飞出一条长链,慢悠悠的钻进何与的身体里。
铁链钻进何与干瘪枯竭的脉络里,何与立马疼得涨红脸。
扶桑看着何与的反应,立马念出那句话。“臭小子,现在记住这句话!是生是死,全看你一人了!”
【看山自有山,看水自有水,天地独一物,独我不二臣。】
何与张了张嘴,身体的巨痛让他发不出声音,但是铁链却无任何反应,依旧开垦脉络。
何与算是知道修炼【大通咎衍】为什么都气血烧尽了,铁链开拓脉络,真气从丹田一股脑冲出来,撞断筋脉。
灵力聚在全身,筋脉却无法排出,只能任由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直到气血爆起,烧成灰烬。
何与现在就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爆烤火牛蹄筋一样,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会被煮熟。
“臭小子!!调动心至尊,全身心去领悟那句话!想想那句话!!调动器至尊!”
扶桑粗暴的声音响在耳边。
扶桑看着何与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全身筋脉都在凸起,随时都有爆体的可能。
“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