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芸豆翻白眼了:“还你要去,我还要去呢,光说有什么用啊,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
“我一定要被选上,要怎么做啊?”小孩追问着。
芸豆摇摇头说:
“不知道。”
“啊……”小孩无比失望。
芸豆左右看看,偷偷摸摸的把她拉出去说:“你不知道,咱们这位王爷啊,不得宠,在外头待了几十年都没回去过,
我听说他亲娘死了都不许他回去奔丧呢,那时先帝还在,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好歹也是兄弟,尚且不顾惜,更何况如今的皇帝是他见都没见过的侄子,能有几分交情?自然是从没叫他回去过。
这次突然叫他回去也不知是为什么,府里又没经历过这种事,我自然不知道是什么章程,不过大家都很想去,我料想使钱给管事是有用的,不过那就太不值当了。
帝都虽好,却隔着千山万水,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在路上难免受罪,要是就为了见识一下花钱,那得多傻。
依我看就什么都不做好了,肯定有人不想去,到时候就能轮到咱们了。”
芸豆的神色狡黠似乎很是聪慧。
小孩却不信她,大厨房里头可是人人都想去呢,别处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可是帝都。
寻常人若无事一辈子都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一路上要花多少银钱不说,万一遇上危险,走错了路,可能没到地方人就丢了死了。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许多人一起去,不必自己花钱,还管吃管住,有几个人会不想去?
反正小孩一定要去!
连理始终都没有再来信,她总得知道师父她们到底怎样了!
就是花钱她也要去!
不过……要把钱给谁呢?给柴娘子嘛?
小孩向芸豆讨主意,但事关银钱就是天大的事,芸豆也不敢说死:“给柴娘子也不是不行,她毕竟是大厨房的管事,这种事她肯定是要写一个名单的,可送上去了到底行不行,谁也说不准,依我看……”
芸豆转了转眼珠道:“你与其去求柴娘子,倒不如去求安长史和张奉祠他们,那些人说话可比柴娘子管用,你和他们又是认识的,或许不必花钱也能办事。”
“那不就是占便宜嘛?”
小孩越大就越发觉得自己一直在占旁人的便宜,不去想还好,真要为了这种人人都想的事开口去求,那感觉就不太一样。
可这件事对她而言又实在要紧。
小孩挠了挠头纠结的很。
芸豆说:“那你到底想不想去嘛?”
一针见血。
小孩自然想去,还是非去不可。
一整天她都坐立不安的想着这件事。
以至于张奉祠晚上一见她就觉察到了不对:“你脑袋上怎么长了个角?”
小孩摸了摸头上鼓溜溜的大包:“没留神,不小心磕的。”
先是磕到了柜子,拐角转身又撞到了人,往后退时脚下一绊倒在地上,芸豆拉她起来,脑袋又怼上了那人装满木炭的筐,她一边念叨着倒霉一边想着事往门口走去,又赶上有人吵架后摔了一下门,她不止脑袋长了角,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呢。
说起来都是无妄之灾,尤其是脑袋怼到那筐上那一下更是倒霉,当时她不是和那人撞一起了嘛。
她捂着脑袋往后退,那个人捂着肩膀往后退,一个两个都疼的闭上眼睛。
他最先睁开看眼前没有人,就背着木炭四下一望,转身之际,地上的小孩恰好在此刻被蹲下身的芸豆扶起……
张奉祠听她说完都有些发愣:“孩子啊,你是不是冲着什么了,好好的人能倒霉成这样嘛?不行的话烧点纸送送吧。”
小孩也觉得她今天的的运气有点衰,上午还难过来着,不过下午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她就有了另一番见解。
“张公公,你知道什么叫做否极泰来嘛?我觉得我要走大运了。”
张奉祠:……
“你磕傻了?这种鬼话你也信,赶紧回去擦点儿药吧,你还认得这是什么嘛?”
张奉祠伸出五个指头。
小孩下意识皱眉说:“打人的巴掌拿远点儿。”
“嗯,倒是不傻。”张奉祠缩回手往前走,“得了,快走吧,你这是特意等我呢?”
小孩扭捏的跟上去应声道:“是呀,今天路滑,我想着等等您一起走,免得您摔了。”
“你有这么贴心嘛?”
张奉祠既是问她,也是扪心自问——我对她有好到这种程度嘛?
能让她这样。
特意等他,还您?
小孩左顾而言他:“这话说的,害,张公公你知道我离走大运还差点儿什么嘛?”
张奉祠把眉头锁死成一个川字:“我没钱给你,五两以上的事你就不要说了。”
他没养过孩子也见人养过,就隔壁那小白眼狼,要钱要物时就是这个死德行。
不过话说的可比她委婉动听多了,且得殷勤一阵子再开口,哪像这个,上来就硬说。
张奉祠想到这里还瞪了小孩一眼。
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小孩心里直打鼓,可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不要钱,我就是缺一个可以帮助我达成夙愿的贵人,假使您是那个人,我给您钱也行。”
张奉祠就跟头一天认识她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啊。
小孩心里直打鼓,张奉祠心里凉半截。
“你那夙愿是什么啊?你要上天啊?”
“我上天干嘛,我想上帝都,”小孩期待道,“您能不能替我说一说,走时带我一个。”
“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张奉祠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斜着眼看她笑:
“没什么,你那三瓜俩枣自个留着吧,柴娘子说不带你去了?”
“那倒是没,可我怕想去的人太多,抢不到位子。”
小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张奉祠白她一眼:“少瞎寻思,这样的事,也值当和我说一嘴,想去就去吧,到时候别和大厨房的一起,我叫隔壁的带你一起去,还能有个位子坐。”
隔壁的,就是指陈典膳。
小孩纳闷道:“我为什么要和陈公公一起,你不去嘛?”
“不去,”张奉祠说的格外干脆,“那边有的是和我不对付的,我去干嘛?送上门让人挤兑?你可盼我点儿好吧,到时可别和人说认识我,要不有什么可别埋怨我。”
张奉祠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小孩吓了一跳,转念道:“你不是离开帝都好多年了嘛?还能有人认识你嘛?”
张奉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