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两人讨论完了,得出一个结论。
“三部脉举之无力,按之空豁,是虚症,但孩子平时身体挺健康,突然变这么虚,中间过渡时才会导致我们刚才探出脉象紊乱的症状。”
他俩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走过来,跟傅斯淮解释了一下目前这个状况。
“就好比久病床榻之人被掏空,身体慢慢变虚弱一样,不过小姑娘这个是突然间变成这样的。”
傅斯淮垂眸,大手不自觉地搭在卿卿的头顶揉了揉,眼里像拢了雾一样。
心中百感,复杂的一两句说不出来。
谭鸿儒看到他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
傅斯淮没说话,他这个角度只露出半张出色的侧脸,配上这个场景,瞧着很像小孩上学挨训。
卿卿有点害怕地看着谭鸿儒,瞧见他那张凶巴巴的脸时,她小嘴一瘪,软萌的奶音虚弱地控诉。
“师父、你又骂我爸爸……”
谭鸿儒本来冷着的脸变得有些僵硬。
鉴定完毕,这小孩是个笨蛋,他明明是在帮她说话。
冼玉涛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老师,原来是你徒弟啊,我说怎么……”
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
“?”
“等会儿,师父?”
冼玉涛都年过半百了,按理说这世界上很少再有事能让他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
但是现在,他承认自己被惊到了。
“师父?”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他刚进来看到这小姑娘的时候,还下意识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爷爷的身份。
站在一边的詹育仁不掺和他们师门之间的事情,坐椅子上慢悠悠抿了口茶,看热闹。
时不时煽风点火一句。
“学术之间就别分年龄了,我说玉涛,你也别太惊讶,老谭认她,肯定是因为小孩天赋异禀,师妹而已,也没什么喊不出口的,我要是你我就喊。”
这话说完,谭鸿儒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虚的事一样,回头差点没把他的茶给扬了。
“好好喝你的,少说两句。”
詹育仁被凶了,闭上嘴接着喝茶。
看别人的热闹果然能让人神清气爽。
谭鸿儒面色复杂,现在又不好解释,只说一句,“我有自己的原因。”
冼院长风中凌乱。
他看了眼神色无辜的小姑娘,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很。
“先不说这个了,把孩子安顿好。”
冼玉涛回头冲看热闹的詹育仁道:“老詹你开药,我联系病房把孩子送上去。”
就在这时,助理慕风小心翼翼地开口,“已经开好了,在特需病房,我带大家过去。”
安和医院的特需病房是最顶尖的,往下还有好几个程度。
这个一天三万,跟豪华酒店差不多。
但是预定起来也特别困难,不差钱的人太多了,大多数有钱也不一定能订得到。
而卿卿这才刚来医院十几分钟,那边的病房就已经联系好了,还是在不确定要不要住院的情况下。
做到这个程度不止要有钱。
想到这里,冼玉涛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老师,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真相。
谭鸿儒被这一眼看得心慌。
他真不是为了钱!
他们前脚刚到病房,后面就有医生把卿卿的药给送来了。
助理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身边带回一个营养配餐师和一个阿姨。
冼玉涛坐在病房里,跟营养师交代如何调养身子。
这边,卿卿躺在病床上,一个护士走过来抽了一些血送去检验。
和身下纯白的床单一对比,小家伙的脸毫不逊色,真的就白的像纸一样。
谭鸿儒站在旁边看了一会,他不知道卿卿之前是什么样的,现在看到这苍白的小脸,下意识觉得小姑娘身体病弱。
才三岁就虚弱成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她能不能平安长大。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傅斯淮说。
“你上次给我拿来的那支花,我培养出来两盆,一盆拿去送人了,一盆我待会儿让助手给你送来,你就放在这病床边。”
傅斯淮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漆黑深邃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惊讶。
他记得谭教授爱花如命,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支花把自己给卖了。
压下心头的惊讶,他对谭鸿儒的态度更尊重了许多。
“我会想办法用别的方法救卿卿,那盆花谭教授留着吧。”
“你这人……”谭鸿儒说一不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研究所那边打电话。
只是他的手机太久没有换,卡的不行,翻个通讯录卡得一顿一顿的。
他误触了好几个号码,自己把自己气到了,走到旁边跟手机较劲去。
小卿卿盯着他生气的背影,扭头好奇地同傅斯淮说。
“爸爸,师父好奇怪。”
这一点傅斯淮不置可否,像谭教授这种一辈子没有成家,把全部精力奉献到科研上面的人,脾气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古怪。
不过,他弯唇笑了一下,“他对你很好。”
或许是因为没有孩子的原因,突然认了个三岁大点的徒弟,嘴上说着嫌弃,但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
卿卿哦了一声,虽然她没有感觉的很明显,但爸爸说好就是好。
“我也会对他好的!”小姑娘认真地说。
傅斯淮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盯着小家伙睡着。
他转头看了眼屋内,面前是还在和自己手机较劲的谭鸿儒,旁边是正在记笔记的营养师,新来的阿姨在听医生说如何吃药。
房间内还算安静,可能大家都看到卿卿睡着了,声音比刚才一下子弱了许多。
傅斯淮走出去,和助理一起去这层楼尽头的平台边上。
慕风把另一部手机递给他,“四少爷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帮您回了。”
傅斯淮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抬手揉了下眉心,冷白的手臂上青筋凸起。
“苏南夕那边。”他的声音清寒,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把她们一家人都送出国,别让她再回来了。”
慕风应下,心中惊讶不已。
这是监视的意思了。
他马不停蹄地跑去办这件事,当天傍晚自己带着人去的。
苏南夕如今又生了一个儿子,在上小学。
在接孩子回家的路上,慕风堵住了她,他下车,指了指一旁的咖啡厅,“苏女士,聊聊?”
苏南夕在打完傅雪霁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她让自家司机带着儿子回去,一个人下车跟慕风去了咖啡厅。
坐下后满不在乎地翘起腿,低头看着自己的美甲头也不抬。
“傅斯淮让你来的?说吧,又跟我谈什么条件。”
慕风微笑,“他给了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带着全家出国,并且再也不回来、二是我们帮你……”
没等他的话说完,苏南夕拎起手边的包甩到他脸上。
“滚!”她很生气,脸颊染上愤怒的红,“两个我都不选!”
慕风很庆幸自己现在选的是个包间,不然他今天要丢大人了。
“我明白了,您选第二个。”
说完这话后,他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苏女士今晚最好收拾一下行李。”
苏南夕也硬气,她站起来,看着慕风的眼睛,气场丝毫不弱。
“你回去告诉他,他只要敢把我送出国,我就自杀!”
慕风实在被她给无语到了,动不动就拿自杀威胁。
但苏南夕脸上的表情太疯,他只能把这句话转达给傅斯淮。
在咖啡厅里,慕风站在落地窗旁边小声同电话里的人讲话,苏南夕坐在桌子旁边心情极好地哼着歌。
她知道自己这招一定有用,所以并不担心。
两分钟后,慕风回来了。
苏南夕瞥了他一眼,先他一步开口。
“我的底线是给傅雪霁道歉,超出这个底线外的就不用说了。”
慕风的脸上带着一丝解气的笑容,这次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他很礼貌地开口,“苏女士,我家老板也说了,您这次必须去国外。”
“他还说已经把您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了,您如果决定了自杀记得和他说一声,他让人来收尸,省得跨国尸体不好运,路上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