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温佑到底是没能去学校。
她和妈妈一起赶到医院时,温老爷子已经恢复了意识。
他睁开眼睛,艰难地抬起手按了下自己心脏的位置。
温庭澜连忙走到他身边,声音担忧,“爸,你感觉怎么样?”
温老爷子没答,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就好像很多年前他夫人去世时的感觉。
“庭澜,我的心有点疼。”
温庭澜神色微怔,他的心情很沉重,下意识回避开眼神,没有和他对视。
他本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可是大概真的是心有灵犀,温老爷子察觉出了不对劲。
“庭澜,家里出了什么事……”
病床上的老爷子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他不回答,温老爷子就撑着从床上起来。
温庭澜连忙去拉他,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温庭澜叹息一声。
僵硬地吐出一句话,“十几分钟前,管家打电话过来,说家里的龙鱼跳鱼缸……”
稍作停顿,眼中酸涩地垂下头,声音有些发抖,“死了。”
听到这话后,温老爷子保持着漫长的痴怔。
在温庭澜担忧的视线里,慢慢躺回到床上,表情木然。
他悲怆地闭上眼睛,哀叹一声。
在这个时候,往事如时光胶片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闪过。
自从龙鱼生病之后,他找了很多医生开了药。
每次喂药的时候它都乖乖张着嘴。
医生说它的求生欲强,很配合治疗。
每次稍微身体有一点转好,它就会试探着往鱼缸外面跳,只是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没有一次成功的。
或许它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他会有危险,想再次为他挡一次灾。
直到卿卿过来救了它。
龙鱼的身体好了之后,没有再重复跳缸的动作。
万物有灵,它知道自己下一次一定能成功,所以没有再试,而是像曾经一样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直到今天早晨他出车祸的时候,才用尽全身力气从鱼缸中跳出来。
再次救了他一命。
都说龙鱼聪明,怎么他养的这只这么傻。
他这十几年喂的那些东西,怎么就值得它舍命相救了。
温老爷子眼眶泛红,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
温庭澜默默走出去,关上了门。
…
卿卿在学校等了一整天,也没有等到温佑。
她鼓起勇气找了老师,小花老师告诉她,温佑姐姐的家人帮她请假了。
听到这句话,小卿卿心情低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放学之后,她跟着其他小朋友们一起出去,垂头丧气地坐到车上。
“哥哥~”
傅月辞扶了她一把,等上来后,他看出卿卿的心情不好,凑近关切地问。
“怎么不开心,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
他这个脑子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小姑娘摇摇头,浑身无力地靠在他身上,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浓浓失落。
“唉,温佑姐姐没有来上学。”
傅月辞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是这个啊。”
他看小家伙实在难受,就直接抱着她坐自己腿上。
难得细心地安慰她,“别担心,你的温佑姐姐家庭比较特殊,偶尔没来上学很正常的,以后或许还会有这种事,你要慢慢接受……”
小卿卿生无可恋地往后一躺,双眼呆滞。
“你别安慰我了哥哥。”
哥哥根本不会安慰人,安慰完更难受了呜呜。
傅月辞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到家之后,他抱着卿卿进了客厅的门。
几个阿姨正在收拾东西,客厅里放着两个大行李箱。
“刘姨,这是要干嘛?”傅月辞问。
刘姨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刚从楼上下来的傅斯淮回道。
“回京城,你们两个有什么东西现在让阿姨收拾。”
“啊?”傅月辞有些傻眼,“怎么这么突然?”
今天才周二,还有两天才放小长假。
“学校那边……”他突然问。
“助理给你们请假了。”
傅月辞没意见了,要不是他爸站在这里,他能高兴地蹦起来。
提前放假等于他不用等到最后一天,也就听不到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
他可以玩十天,而且还没有作业,等开学交作业的时候再一脸无辜说自己请假了没来。
天大的喜事!
他忍着没让嘴角往上仰,故作低落地放下卿卿,上楼收拾他的游戏机。
突然被放下来的小卿卿抬起头,刚好看到他扭曲的表情。
“……”哥哥好奇怪。
卿卿没有过多关注他,她慢吞吞地走到傅斯淮身边,仰起软白的小脸,可怜兮兮。
“可是爸爸,我还没有和温佑姐姐说。”
傅斯淮的神色有些复杂,他轻叹了一口气。
“她会知道的。”
小卿卿惊喜地拉着他的手,“爸爸和她说了?”
傅斯淮嗯了声,说,“她哥哥刚才来了,”
小姑娘没有多想,知道温佑没有出事之后,开开心心地跟着刘姨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书房,傅斯淮在整理电脑和文件的时候,手背不小心将一块冰冷的东西碰到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盯着上面749这个数字看了许久。
国家对外安全总局,749分局。
牌子后面是一串联系电话,联系人商燃。
这是温家送来的,局长的联系方式。
这个联系方式傅斯淮不一定能弄到,温家虽然从政,但弄到这个牌子,想必也是费了工夫的。
尽管知道温家是好意,但傅斯淮做不了决定。
现在把她送过去的话,小孩或许想不明白,会记他一辈子。
他把令牌锁到书房的保险箱里面。
等实在护不住了,或者卿卿自己决定要过去的时候,再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