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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宗门的路上格外安静。十人都累狠了,各自回到房间后便倒床不起,呼呼大睡。

唯有手里紧握碎片的江钰睡不踏实,蜷缩成一团。她的秀眉微蹙,整个小脸皱成个小老头。

梦里,沈逢春入魔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让江钰的额头逐渐渗出细密汗珠。

\"江钰,江钰……\"

孟挽花焦急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一阵摇晃,江钰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被汗浸透,身上黏糊糊的。

江钰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床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孟挽花。

\"师姐......\" 江钰张了张口,嗓音却沙哑得吓人。

孟挽花紧紧握住她的手,只觉得那双手冷如冰窖。

“小师妹,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喊相柏师兄过来?”

江钰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稍稍休息片刻后,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师姐,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我们马上就到宗门了。”

伴随着说话声,飞艇落地,江钰胡乱地摸了一把脸,手在背后掐诀,默念洁身咒后才跟着孟挽花出房门。

其余人经过修整后都是容光焕发,唯有江钰惨白着一张脸,眼下的乌青快要坠到脸颊处。

“哟,小天才,从哪学的新妆面?”

时逍一回头被江钰吓了一跳,疯狂蹂躏江钰的脸蛋后才后知后觉。

“你没擦粉?”

后者虚弱地摆摆手,病恹恹地靠在孟挽花身上。

见她不想说,原本都要上前关心的众人也都停住脚步,只是围在她身边,像是在尽力挡风。

江钰看在眼里,此刻却没心情调笑,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翻涌,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十二人陆陆续续下飞艇,承天宗众人早已经聚集在宗门前,一见他们,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第一!第一!”

灵州的比试结果早就通过玉简告知竹老也他们,原本叫嚣着万剑宗取代承天宗的谣言销声匿迹,算是小小扬眉吐气一把。

江钰环顾众人,没看到那抹出挑的白色身影。

竹老也似是察觉到江钰的视线:“宗主回无垠雪域了。”

无垠雪域位于北州的尽头,毗邻妖魔两界,冰冷而寂静。是荒无人烟的极寒之地,也是扶月仙尊与世隔绝的领地。

微生霁月常年在无垠雪域闭关,若不是为收江钰为徒也不会回承天宗。

江钰听到竹老也的话失望地垂下头,在与众人简短地寒暄之后,她便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小丫头怎么了?”萧津看着少女失落地背影有些疑惑,怎么出去一趟变得恹恹的?

时逍也是同样疑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难不成是看霁月不在所以不开心?”

这边江钰与孟挽花和容遥告别后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也不开灯,就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逢春。

冷着脸的沈逢春,微微笑的沈逢春,尴尬的沈逢春,练剑的沈逢春……

还有,入魔后的沈逢春。

江钰盯着天花板,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

修真界的一切对初来乍到的江钰来说太过玄幻,让她不由抱着玩乐的心思,就像玩过数次的某次元游戏一样。

可一场梦打碎了江钰的天真。

这不是游戏,周围人也不是被设定好程序的npc。他们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有喜怒哀乐,他们会死。

梦里,时逍被剑刺入心口时,江钰感受到一滴血溅到她的脸上,温热的血慢慢变冷凝固,就好像它的主人。

血的触感是那样真实,沈逢春眼底的挣扎和时逍无力的抬手是那样历历在目。

江钰这时才恍然惊觉,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要拯救的是这个世界里真实存在的每一个人。

可是她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她明明只是二十一世纪最普通最普通的一个群众而已。

连党员都不是!

江钰把头埋在枕头里,慢慢的,窒息感掐住她的脖子,在她意识濒临消失时,又是那道饱含希望的声音:

“救救他们!”

接着,一股力量遍布全身,促使江钰猛地从枕头中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江钰混浊的大脑清晰了些,听到敲门声隐隐从远处传来,又逐渐变得清晰。

她拖着身子打开门。

正午的阳光灿烂明媚,四个身影背光而立,为江钰遮住刺眼的光束。

江钰还呆愣着,嗫嚅几声,相柏微凉的手就搭上她的手腕。温和的灵力在体内流转,带着无限生机。

“脉弦而绷紧,忧思过虑?小师妹,有什么心事是不能告诉师兄师姐的?”

闻言,身旁三人眼底都流露出了几分怜惜。沈逢春犹豫半晌,还是生疏地把手放在江钰肩膀处拍了拍,以示安慰。

不拍不要紧,这一拍后,江钰眼眶迅速湿润,忍了半天,还是哭嚎着扑在沈逢春的怀里。

沈逢春的怀抱带着冬日冷意,那股寒冷的气息让江钰微微颤抖了一下,但随后却又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她紧紧地抱住沈逢春,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沈逢春身形僵硬,她向来不善与人接触,此刻被江钰这样紧紧抱住,自然有些慌乱。

但听到江钰毫不掩饰的哭声,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原本想要推开江钰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最终,她还是轻轻地拍了拍江钰的背,动作显得有些生疏

其他三个人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庭院内只有江钰的哭嚎声回荡,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

良久之后,江钰的哭声才渐渐停歇,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看起来有些虚弱。

发泄完情绪后,她却仍扭捏着不肯从沈逢春的怀里抬头,此时她脸上还挂着泪痕,而沈逢春肩头处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太丢脸了!

四人好笑地看着咕涌的江钰。

“你师姐举剑也没举过这么久。”相柏打趣,惹得沈逢春瞪他一眼。

怀里的小姑娘原本还在抽噎着,听到这话才不情不愿地慢慢抬起头来。

她那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此刻已经肿得跟核桃仁一般大小,鼻子也因为哭泣而变得红红的,活脱脱像个小丑,让四人看得既心疼又好笑。

“不愿意说就不说,反正知道师兄永远会站在你身边就好了。”

相柏捏捏江钰的鼻子,温柔道。

“还有我们呢。”孟挽花也上前一步,轻轻环住江钰,“无论什么,都不要担心。你不是一个人。”

沈逢春和容遥也都点头。

相柏和孟挽花你一言我一语,还有两个气氛组,温馨的氛围搞得江钰的眼泪又要落下。

她强忍眼泪,再三保证没事后将四人送走,关上门,这才发现原本灭掉的蜡烛不知何时燃起。

昏暗的房间亮起,一如江钰的内心。

“你不是一个人。”

虽然有点歧义,但,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

在没穿越前,江钰是父母被遗弃的孩子,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最亲密的朋友就是看门的小黑狗。

重男轻女的父母、揩油的猥琐男老师、表白被拒恼羞成怒的男同学……

成长路上,她用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狠狠打了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的脸。

来九州之前,她考上了最顶尖的大学,在亲生父母找来时装了个大的。

原以为能过一段时间好日子,结果没上几天课就穿越到玛丽苏梦里,被迫担起拯救修真界的责任。

……

她好像永远翻不过人生的大山。

她就这样飘零着。

……

直到她遇到了真心待她、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江钰想起相柏、沈逢春、孟挽花、容遥,想起长老们,想起师尊……

她不想让她们死。

她不要所有人的命运只为成就男女主。

为什么无辜者惨死?为什么作恶者善终?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既然曜灵不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那么这个天道之女,换她来当。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意义吗?

江钰仍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但心里慢慢被另一股酸涩包裹,和之前不同,这次的感觉,名为幸福。

她缓缓把手放在心窝处,感受着它的跳动,眼角一滴晶莹透明的泪珠落下。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我心安处,便是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