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出诊的路上,苏暖突然打了个喷嚏,自行车出溜划了一个s型。
抬手揉了揉鼻子,心里暗暗腹诽。
这谁搁背后“惦记”她呢?
“苏暖,你是感冒了?”骑在前面的周医生回头关心问了一句。
“没呢,就是鼻子痒痒了,你说的那个病人就这住在这里?”苏暖跟着周医生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昏暗的巷子,这要不是她知道周医生不会坑她,不然绝对不会跟着他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条巷子很窄,大概只有一米多宽,土墙和路面都是坑坑洼洼的,周围只有稀稀拉拉几户人家,这会也看不见有人来回走动。
又走了两分钟,到了一个低矮土房前面。
“咚咚咚”周医生上前敲门。
“哎,来了来了,谁啊。”
隔着一扇门传出一道熟悉的嗓音,苏暖觉得好像最近在哪儿听过。
待门打开。
“怎么是你?”
“你……”两人同时开口。
胡景序一脸诧异的看着在他家门口站着的苏暖,心里一惊,难不成......
苏暖觉得县城真的挺小的,这都能遇见。
周医生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只说了一句,“咱们进去说吧,要一直杵在门口说话吗?”语气有点不太好。
胡景序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脑袋,“我这不是没想到叔今天又会过来,一时间有些惊喜。”
周建明看了胡景序一眼,没拆穿他,抬脚率先进了门。
苏暖目光不经意往里扫了一圈,只大概看到堂屋的状况,极简的装修风格。
极简到什么程度呢,整个堂屋除了人,就只剩一张瘸腿的桌子,两把椅子,椅子还是那种竹编椅,都起毛刺了。
根根直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啥刑具。
苏暖纠结了三秒钟,还是没敢坐上去。
胡景序提着铜壶给周建明和苏暖倒了一碗水,眼神不受控地飘向苏暖,对上她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问了一句,“相机好用吗?”
“挺好用的。”苏暖被逗乐了,同样小声回了一句。
胡景序心里松了口气,那应该不是来退货的。
“叔,你今天过来是?”
周建明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医院中医科的苏医生。我带她来给你妈看看病。”
怔神一瞬,胡景序不可置信道:“什么?你居然是医生?”
音量一下就打开了。
“怎么,小看人了吧!”
“苏医生在我们医院可是出了名的好医生,来医院挂她号的可多了,要不是你叔我请人来,她可不会出外诊。”周建明开口夸道。
胡景序眸光一亮,“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我是医生,病人不方便,我上门来也只是工作而已。”苏暖淡淡的笑了笑。
这是一个一进的小四合院,左右各有两间厢房,正房是三间,中间是堂屋,胡母住在正房左边那间。
跟着胡景序来到胡母的屋内,夏日房间里不透风,有一丝闷热,蚊帐半掩下,胡母正在床上斜靠着坐。
苏暖进去的时候她还捂着手帕轻轻咳嗽。
“咳咳!”
胡母睁开眼看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招呼,身体才刚一动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捧着胸口喘息。
胡景序见状快步走上去,将床头小凳上的白瓷缸递给她,见她喝了水好些了,才开口介绍,“妈,这是苏暖苏医生,周叔介绍过来给你看病的。”
胡母四十多岁,盘着头发,气质很好,以前据说还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只不过有些瘦,脸色也有些差。
苏暖笑着道:“伯母好,我叫苏暖,是县医院的医生。”
“咳,你好。”胡母笑着朝着苏暖点头。
但随后又对周建明无奈的道:“哎,我这破身体我自己知道,都是老毛病了,这么多年吃的药还少吗?何必为了我浪费时间。”
周建明苦笑着开口道:“姐,您就检查一下,小苏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胡景序也在旁随声附和一声,看向苏暖。
“伯母,你别动,我给你把一下脉。”
苏暖先把脉左手,又把脉胡母的右手。
“看一下舌苔,然后把舌头翘起来,看一下舌底。”
苏暖把脉后,又检查了一下胡母的舌苔,问询咳嗽的情况,皱着眉头。
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皱眉头。
中医一皱眉,必然是内里有问题。
“苏,苏暖,怎么样?”
周建明一看苏暖的表情,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唰的就有些苍白起来。
“肺痨,不太好。”苏暖摇了摇头。
“什么?”
“肺痨?!”
肺痨,现代医学中所说的肺结核。也就是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总是捂着块白手帕,咳个不停,还时不时地咳出点血的那种。
最早的时候,结核病是一种没什么药可以吃,只能靠静养的疾病。有钱人吃得好,休息得好,或许病情不严重慢慢就好了,因此结核病也被称为“富贵病”。但对于穷人来讲,在患病之后是没有钱去进行治疗的,所以在间隔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导致病情更加严重,甚至最终致死,于是就有了“十痨九死”的说法。
不过在后世已经很少能听见甚至是看见肺痨病人了,因为卡介苗的诞生让后人很少受肺结核这种疾病的困扰,现代人谁的胳膊上没个卡疤啊。
“啥?肺痨?”
胡景序听到肺痨两个字,吓的腿都有些发抖起来。
这个病…
几乎谈之色变,闻之色变。
白色瘟疫,充斥了这个国家成百上千年,只要染上这种病的人,几乎没几个能活下去。
苏暖安慰道:“其实也不用恐惧,肺痨其实没那么恐怖。这种病的确会传染,但并不是所有的肺结核病人都是传染源。只有一部分的病人会在咳嗽、说话和吐痰的时候排出病菌,这种人被称为排菌病人,只有这种人才叫肺结核的传染源。”
这也是为什么苏暖一直待在房间但却没有紧张的原因。
“小苏,肺痨你会治吗?”周建明小声的问着。
他记得以前去京市出差,有看到过治疗结核病的隔离医院,但就是不知道大姐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
苏暖沉吟了一下,问:“有纸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