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西安城内,日头高悬,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给这座古老的城垣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辉。然而,徐天爵却无心欣赏这秋日的盛景,他的府邸内,书房中气氛凝重得近乎压抑。
徐天爵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仿佛化作了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心头烦闷不堪。这些公文,无一不是关于西安事务的难题,多日来,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突破的头绪。
实在是陕西当地官官相护,如果不连根拔起,恐怕依旧是毫无作用,可这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所谓不破不立,可现在是破不了啊!
但不做又不行,所以现在的徐天爵可谓是进退两难,贪官污吏可不是什么好查的,税收更是油水颇多,可不是这么好办的。
“夫君,您歇会儿吧,喝口茶,别累坏了身子。”妻子张嫣迈着轻柔的步子走进书房,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眉眼间满是关切与担忧。
徐天爵停下脚步,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苦涩的茶香在舌尖散开,却难以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疲惫:“嫣儿,这西安的事毫无进展,我怎能安心休息?每耽搁一日,便多一分隐患呐。”
张嫣走到他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像哄孩子般柔声劝道:“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不如出去走走,换换心情,说不定思路就打开了呢。这几日你都没好好放松过,我瞧着也心疼。”
徐天爵看着温柔体贴的妻子,心中的烦闷稍稍减轻了些。他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就陪我出去逛逛,放松几日,也算是给自己换换脑子。”
接下来的几天,徐天爵陪着张嫣漫步在西安的大街小巷。热闹的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摊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好不热闹,也就西安城内的百姓还能如此逍遥自在,其他地方的百姓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挣扎在温饱线和死亡线的人恐怕颇多,徐天爵在这出神的想着其他事,张嫣却被一个卖精巧首饰的摊位吸引,她拿起一支簪子,在发间比划着,笑眼弯弯地问徐天爵:“天爵,你看这支簪子好看吗?”
徐天爵回过神来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宠溺:“好看,我家嫣儿戴什么都好看. . . . . .。”
夜晚,他们登上城墙,俯瞰着灯火辉煌的西安城。微风轻轻拂过,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燥热。张嫣靠在徐天爵的肩头,轻声说道:“天爵,这样的时光真好,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徐天爵揽住她的肩膀,感慨道:“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务,定多抽些时间陪你。”然而,闲适的时光并未让徐天爵忘却心中的重任,欢乐的表象下,他的心思仍牵挂着未竟的事务。
马上就要晚秋了,留给大明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开春便会集结大军北上荡平努尔哈赤,如果这里的问题处理不好,北边也无法安稳,到时候各地相互掣肘,又有几分胜算。
所以徐天爵决定暂时不能在这里继续耗着,山东他还没有去,京师他还没有回,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处理了,况且他在西安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是该离开了。
至于后续再发生什么问题,只能让传信再办了。
于是打定主意后,徐天爵便将几个户部官员召集到书房。他神色凝重,目光依次扫过众人,严肃地说道:“西安之事陷入僵局,我不能再在此耽搁。我决定前往山东视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密切关注事态发展,有任何消息,立刻飞鸽传书告知我。”
一位年长的官员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脸上带着忧虑与敬重:“大人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大人此去山东,路途遥远,一路上山高水长,还望多多保重啊。”说罢,他微微欠身,眼中满是关切。
不愧是人老成精,几句话,就让人感受到了他的关怀。
徐天爵微微颔首,目光坚定:“你们也多费心。山东运河贯穿,商机无限,我正好去考察一番,看看那里的税收情况怎么样?再者,当年平定徐鸿儒叛乱时,我向鲁南百姓许下诸多承诺,也该去看看落实得如何了。百姓之事,一刻也耽搁不得。”
“是,大人一心为民,实乃我等表率。”
说罢,徐天爵当日便带着随行人员踏上了前往山东的路途。从西安出发,他们沿着陆路前行,一路尘土飞扬。秋日的阳光依旧炽热,烤得大地发烫,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弥漫。
道路两旁是广袤的农田,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起伏,农民们在田间忙碌地收割着庄稼,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大人,前面就是黄河风陵渡口。”沈平的声音打断了徐天爵的思绪。他抬眼望去,只见一条雄浑壮阔的大河横亘在眼前,浊浪排空,涛声震耳。风陵渡口更是热闹非凡,船只往来如织,船夫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息。
这风陵渡口是黄河几个大渡口之一,连接陕西、山西、河南,既是军事战略要地又是经济交通枢纽,水运颇为繁忙。
徐天爵站在渡口,望着滔滔黄河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奔腾的河水仿佛是历史的长河,见证着无数的兴衰荣辱。
黄河这条中国文明的母亲,孕育了多少的中华辉煌盛景。
“大人,船都已经准备好了。”沈平在一旁提醒道。徐天爵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登上一艘大船。随着船帆缓缓升起,船只顺黄河东下。黄河的水浪汹涌,船身随着波涛剧烈摇晃,徐天爵却站在船头,衣袂飘飘,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黄河之水,北方的最后一条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