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大白天,酒吧都没有开门,所以我和二叔去了茶馆。
茶馆里的闲人很多,一天到晚都在喝茶吹牛,这里汇聚了本地的很多小道消息和八卦新闻。
比如哪个老板又包养了情妇,哪个女人又小三上位,哪个又欠下了巨额赌债,哪个又被黑色帮派追杀,甚至连哪家的猪生了几头猪仔,这些消息都能打探得到。
而且,这种茶馆一定是那种街边的老式茶馆,喝着盖碗茶,听着小曲,人蛇混杂。
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茶馆,井研县也不例外,而且井研县不仅有茶馆,还是茶馆一条街。
临河的一条街上,全是这样的老式茶馆,每天聚集着很多人,各式各样的,有下棋的,有打牌的,有听曲的,还有遛狗逗鸟的,也有纯喝茶唠嗑的,就像赶集一样热闹。
二叔带着我走进一家茶馆,这家茶馆里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二叔说,只有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才最熟悉本地的一些老历史。
转了一圈,二叔看见一个半百的老头独自坐在那里喝茶,桌子上放着一个鸟笼子。
二叔用他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提着鸟笼遛鸟的人,很多都是老江湖,我们要找的阎松本就是江湖人士,问这种老江湖准没错。
二叔走过去,假装逗弄了一下笼子里的鸟儿,然后借着鸟儿这个话题跟老头攀谈起来。
老头自称姓潘,熟悉他的人都叫他潘六爷。
二叔点了两碗茶,又点了盘瓜子,跟潘六爷聊了起来:“看六爷这气质,应该是个老江湖了吧?”
潘六爷微微一笑,摇晃着手里的芭蕉扇:“年轻时候谁没混过几天江湖?年纪大了,自然就不混了嘛!”
二叔凑了过去:“我听说井研县有个阎松是不是?”
“阎松?!”潘六爷皱了皱眉头:“确实有!阎松在井研县的名气大着呢,没人不认识他!不过,阎松两年前已经吃了花生米了!”
潘六爷说着,比了个手枪的姿势。
很明显,阎松是犯了重罪被枪毙了。
难怪白无常说阎松是个重刑犯,原来是这么回事。
二叔故作惊讶地问:“哦?怎么就吃了花生米了?”
潘六爷一脸鄙夷地说:“阎松那个人,做人太狂了,而且心狠手辣,不讲原则,在井研县恶贯满盈,吃花生米是迟早的事情!”
二叔把瓜子推到潘六爷面前:“六爷,具体讲一讲呗!”
潘六爷随手抓起一把瓜子,磕着瓜子说:“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潘六爷可是井研县的百事通,县城里的大事小事陈年旧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想听阎松,那我就跟你好好唠一唠阎松这个人!”
有句古话叫做:“一个人的出生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虽然这句话不完全正确,但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你出生在一个条件优渥的家庭,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树立正确的三观和人品,那么你以后的人生道路必定不会太差。
反之,如果你出生在一个愚昧且贫穷的家庭,从小接触的人都是底层人士,其中不乏很多混混二流子,出入的都是网吧赌场,你能接受怎样的教育?最终,你只会沦为他们的同类人。
而阎松,就属于后面一种。
阎松出生在一个条件极差的家庭,父亲是个赌鬼,越穷越赌,越赌越穷,家里能值钱的东西都被他卖光了,他甚至一度还想卖掉自己的老婆,可以说,阎松的父亲已经赌到丧失了人性。
实在没钱了怎么办?
就去偷,偷不到就抢,反正手里但凡有一分钱,他都会坐上赌桌,一玩就是好几天,对老婆孩子不闻不顾。
偶尔赢了钱,阎松的父亲就会叫上三五个江湖朋友,出去吃喝玩乐,喝得伶仃大醉。
阎松从小就没吃过几顿饱饭,有一次他父亲在外面赌了一个星期没回家,阎松和他母亲差点饿死在家里,后来还是小阎松去楼下包子店偷了几个包子,他才和母亲活了下来。
那是阎松第一次偷东西,也第一次尝到了偷东西的甜头。
生命就像一个轮回,阎松也慢慢变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人,先是小偷小摸,后面小偷小摸不能满足胃口,便开始明目张胆的抢,进进出出少管所好几次。
出来之后的阎松非但没有反省和收敛,反而依仗着自己蹲过监狱的背景,加入黑色帮派。
阎松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所以做事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心狠手辣,这让他很快在县城里打出了名气。
收保护费,放高利贷,替人看场子,跟人合伙开设地下赌场,绑架勒索,帮人打架斗殴,什么黑钱他都敢赚。
后来,他甚至出来自立门户,开设了一家催收公司,专门帮人暴力收债。
之前有个车队老板请阎松去跟矿老板要债,阎松直接带人把矿老板绑了,还砍了矿老板两根手指。
阎松的恶名由此在井研县传播开来,很多人都不敢招惹他。
阎松长得并不高大,有点矮胖矮胖的,皮肤很黑,也有可能是从小营养不良,导致面黄肌瘦,由此当地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黑面阎罗”,说他就像阎罗王一样可怕,专门收人性命,同时也暗指他跟阎罗王一样,是井研县的地下执法者。
随着阎松干得坏事越来越多,老百姓也是怨声道载,各种举报投诉材料堆满了县政府的办公室。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上级部门为了平息民愤,阎松很快就被批准逮捕,由于证据确凿,涉嫌多宗刑事伤人案件,上面很快就做出了死刑判决。
阎松也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据说枪决的时候阎松都还在大喊:“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子弹穿透阎松的眉心,这家伙都还没有倒下,后来还是补了一枪子,才把他干趴下了,即使死了,阎松的眼睛都是浑圆怒睁,凶神恶煞到了极点。
“我以前有个朋友就是给阎松执行枪决的,这后面的事都是他跟我讲的,可信度非常高!”潘六爷讲完阎松的故事,茶碗里的茶水也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