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弱精之症,此事除了太子,只有皇后和太医院那位胡御医知晓。
只是医治了多年,却没有什么成效。
太子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人怀有身孕。
太子走后,原本已经离开的蔡朗,又回了长春宫。
皇后见到他后,面色一沉,道:“兄长怎么又回来了?”
蔡朗看了一下,却不急着回答,只俯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皇后,又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方才说道:“刚才太子在,我有些话便没有说,边关来信,说西戎大皇子已经同意,娘娘,这事情是不是要慎重处理?”
皇后闻言,睨了他一眼,将茶杯放下,微微抬眸道:“兄长觉得如何才算慎重?”
“太子如今没有任何的威胁,陛下的身体也不好,娘娘又何必着急呢?”蔡朗温声道。
皇后定睛望着蔡朗,刚才那话,她不过是在试探,只是兄长的态度太过明显,让她心中有些不悦。
“兄长这些年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正如太子所言,胆子也小了许多,过于小心谨慎了。”
蔡朗不是谨慎过头,而是他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也察觉到危险,甚至私底下偷偷派人往青州探查,只是他怕被李宴辞察觉出什么来,他的人并不敢太过靠近,只能在外围行动。
只是如今,皇后和太子似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的劝阻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蔡朗拿出两封敌国的密信,递给皇后,道:“这密信上有蜀王的名讳在,只要陛下……太子登基顺理成章,你们为何还要勾结蜀王与西戎,到时候,只怕是与虎谋皮……”
“顺理成章?”皇后冷笑一声,“太子早就已经及冠,可陛下却一直只让太子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辰妃生的那个却予以厚望,你说,陛下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蔡朗闻言,脸色也沉重了几分,沉思片刻道:“不可能,陛下无端端的怎么会怀疑太子,是你想多了,陛下这么多年子嗣艰难,就连太子也体弱,可辰妃却生出一个健康的皇子,难免多几分宠爱,如今,小皇子已经没了,娘娘就更不用担心了。”
皇后微微抬起下巴,微垂着眼睑,将护甲取下,淡声道:“太子一日没有登上那个位置,本宫一日便不能安心。”
语气平静如水,可眼底的狠厉却让人浑身不寒而栗。
“兄长如今是想要明哲保身?”皇后轻撩眼皮,语气温柔地问道。
蔡朗连声否认,道:“蔡家与娘娘是一体的,谈何明哲保身,娘娘多虑了。”
“兄长知道就好,自从本宫进宫那日起,可以说,本宫与蔡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后说着,微微一笑,又似是在叹息,也似是在自嘲,“这么多年,本宫为蔡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也该到蔡家帮本宫的时候了。”
蔡朗提唇一笑,道:“娘娘为蔡家做出的牺牲,为兄都看在眼中,这辈子,定不相负。”
皇后笑了笑,“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本宫进宫那日,一步步做到了皇后的位置上,便不能回头了。”
“陛下的性子旁人不知,兄长还不知道吗,一旦有了怀疑,太子于帝位便无缘了,本宫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本宫的儿子,生来就属于那里,所有阻碍太子道路的人,本宫都会一一清除干净,也包括陛下。”皇后目光狠厉地说道。
蔡朗神色一凛,想到当初皇后刚进宫也不过是个美人,也被人笑话轻视过,后来,那些私底下笑话过她的高门贵女一个个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给她磕头行礼。
权势,一旦得到后,便轻易不会放下,只因为一旦没了权势,便会成为那任人鱼肉的那条鱼。
安静片刻,皇后长叹一声,道:“我知道,如今要做之事,事成也就罢了,往后蔡家至少三代无忧,可若是事败,便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可是,兄长别忘了,四年前北疆动乱,当年的骠骑将军,如今的镇北侯,可是一连吃了好几场败仗,当初那批偷换的军械所得的银子,经手人可还是太子帮兄长处理的,那账册至今还没有找到……”
蔡朗闻言,瞳孔狠狠一缩,面色凝重的看向皇后,刚才那一番话,有动之以情,也有敲打之意。
他定定地望向皇后,片刻后,蔡朗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娘娘这般说是敲打为兄吗?娘娘知道的,为兄始终与娘娘站在一起……”
皇后轻笑一声,“始终……站在一起?当年我不想进宫,想让你带我走,可结果了……”
蔡朗放在右侧的手微微握成拳,一瞬不瞬地看向皇后,“不管娘娘信与不信,当年,我去了的。”
“这事兄长已经解释过了,本宫知道,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缘分使然。”皇后微微一笑道。
但她心中,似是早就将当年之事做出了定论,如今所言,不过是因事而为。
与西戎相距不远的大盛的一个边陲小镇,这里民风彪悍,可这几年,却变得有些不同了,因为驻守在这里的将领虽出身武将之家,但却饱读诗书,办了不少的学堂。
陆崇跟在李宴辞身后,瞧着街上行人,竟有捧着书卷的读书人,一时间有些诧异,特别是听到有人聊天,竟是一些“之乎者也”的文绉绉话语,陆崇简直大为震撼。
“没想到张公子竟将这里治理成了这般模样。”
陆崇口中的张公子,乃是英国公的三公子张岁桉,三年前领了千户之职,如今却已经是正四品的上骑都尉。
李宴辞来到张岁桉的住所,看着已经被大刀阔斧改换一新的小镇,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眸难得起了丝波澜。
两人素有书信往来,只信中所言,不及亲眼所见之万一。
张岁桉见到李宴辞的时候,只见他静默不语,不知道为何,竟是想起了幼年时,两人初见那日,李宴辞也似现在这般,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几年不见,我已经尽力保护我这张脸了,还是没认出来吗?”张岁桉笑着说道,“这西北的风沙太大了,你若是在这里待上几年,怕是还不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