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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刚一回府,凤筠便收获了一个重要消息。

之前派去调查苏合香夹藏御用沉香的侍从回来了,告诉她这事怕是和陶三舅爷有牵扯。

原来凤筠之前派人去查时,只捉出了几伙暗中捣鬼的喽啰,姑且交给了衙门。

可凤筠心里清楚,就凭这些人,一是他们没有那个人脉搞来这些最顶级的货色,二是就算能顺利将沉香夹带回京城,也没办法避开官府的耳目,找到出得起价钱的买家。

于是,这幕后之人成了她的心腹大患。

她一方面假意收手,配合着衙门及大理寺结了案,另一方面则趁着众人都放松警惕的时机,派人混进了当地贩卖沉香的贩子中,费了许多时日,这才揪出了内鬼。

而这个名叫付三儿的内鬼和陶三舅爷往来密切,是陶三舅爷一手提拔上来的,若说这事和三舅爷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便是对着棺材撒谎——哄鬼的话了。

这三舅爷是陶姨娘的三弟,生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心思却细腻如发,因此这么多年来,外出采买货品等事宜,多是他来包办,往往一走便是半年一年的,因念及他的辛苦,这些年来凤筠也没亏待过他。

因此刚一得知这一消息,凤筠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后来派人趁着夜色从陶三舅爷家搜出来了些证据,这才不得不信了。

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凤筠是把陶三舅爷关起门来收拾的。

可无论她怎么逼问,他只说这事是他一人的算计。

“你图什么?图银子?”凤筠两手叉腰,感到难以置信,“你管着七间地界最好的铺子,每年库里分给你的流水也是最多的。我倒想知道,多少才够你花?你花得过来吗你?”

陶三舅爷一脸倒霉相地跪在堂屋地上,一张胖脸都皱成倭瓜了。

“我看你是上了山顶想飞天了!你知不知道只这一次被衙门查了出来,那几个有牵连的后半辈子都要烂在大牢里了!你实话跟我说,之前还有没有过夹带私货?”

陶三舅爷连连磕头道:“没有了没有了……大小姐,我发誓,这是头一回!我猪油蒙了心,只想着巴掌大的几盒沉香绝不会被发现,可万万没想到……我就是想着把这批货尽快出手,给延年捐个官,他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偏偏整日里没个正形……”

延年正是陶三舅爷的大儿子,如今已二十三,十分不成材。

前两年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被凤筠揪着耳朵逮回来,锁在柴房里抽了三天鞭子,这才从此戒了。

后来便规矩了许多,虽说也不甚中用,但好歹还能给他爹帮上点小忙。

听了陶三舅爷的这套说辞,凤筠被气得脑袋瓜嗡嗡响,里面就像是有个班子在唱大戏似的。

“少在这放屁!”她啐了一声,在太师椅上坐下来,用手揉了揉额角,“你在这拿个窝窝头上坟,骗鬼呢?就凭在你宅子里搜出来的几箱金元宝,就知你做这勾当远不止一年了!你好大的胆子啊,把脑袋栓裤腰带上也要挣这亡命的银子!”

而且就凭他如此会隐藏自己,就能看出来他分明早已做了细密的布局,压根不是为了他儿子的前途一时铤而走险。

陶姨娘得知此事后,也是气个半死,直跟凤筠说让她放开了手收拾,不要顾及她。毕竟她这几个弟弟都是因着她,才得到凤筠的重用的。如今事情败露,她才发现自己的弟弟竟做出了如此忘恩负义的事,她当真是又愧又恼,感觉自己都没脸见凤筠了。

“把这背信弃义的东西丢到衙门去!少在这碍大小姐的眼!”陶姨娘眼圈都红了,拿着帕子的手控制不住地抖。

“姐,不要啊!官府会砍了我的脑袋的!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可都指着我过活呢,我就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陶三舅爷膝行两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他的姐姐。一会给陶姨娘磕头,一会又给凤筠磕头。

这场闹剧一直折腾到大半夜才暂时告一段落。

自然,凤筠是不会将陶三舅爷送到衙门去的,若是旁人也就罢了,涉及到三舅爷,便只能算作家事。她是不会让外人来看自家的笑话的。

但是从此以后,生意上的事陶三舅爷和他手底下的人便再也沾不得半点了。此外,一顿家规伺候也是免不了的。

然而,拔除陶三舅爷的人手,压根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完的事。他管事多年,单说他经手的那七间铺子,离了他怕是也开不下去了。

凤筠一连几日都在为这事烦恼,在几间铺子间来回奔忙。但更棘手的,还是往后南下采买货品这件大事,又得另择他人。

恰逢一场连绵的秋雨,天气陡然凉了不少。凤筠一番操心劳碌,竟又染上了风寒,妥妥联合了两位姨娘,这才强行把她按在家里养病,不准她再外出操劳。

陶姨娘本就因为她三弟的事对凤筠有愧,见她为这事又累病了,更是恨不得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最后凤筠还得反过来安慰她,跟她说此事与她无关,而且自己已然想好了对策,她这才肯稍作休息。不然,凤筠恐怕自己的身子没什么大事,陶姨娘反而要累倒了,那家里可就真没个消停时候了。

在她养病的这两天,还发生了一件恶心人的事。

原来,自昙舒的小娘入府以来,为了不触凤筠的霉头,果真做到了不主动出现在凤筠面前,凤筠也就当作没她这个人,眼不见为净。

可一日,凤筠难得有心情去后院透透气,恰好就遇到了昙姨娘在那现眼。

被凤筠撞见的时候,她衣着艳丽,浓妆艳抹,下人问她有何喜事,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说,正是因为凤筠病倒了,她才觉得可喜可贺。

经下人提醒,她才发现凤筠就在她身后,听了个彻彻底底。

昙姨娘当场魂都吓飞了一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木已成舟,只能强作镇定地给凤筠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