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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筠在这一夜之前,从不敢相信一直对人生充满掌控力的自己,竟能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

甚至这两次不过才隔了短短十日。

她也不得不承认,之前她真是小看段少允了。

以往对他屡试不爽的激将法、道德审判,今日为何一点用都没了?

被他压在身下肆意摆弄的时候,她大骂他“没皮没脸”“趁人之危”“黑心王八”等等。

像他这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哪次不是被她骂得直跳脚?

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他竟对那些难听话一笑置之,不仅不生气,反而一副被骂得心满意足的德性。

难道幽梦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会让人不要脸?

她哪里知道,在男人看来,能惹得她如此气急败坏,正是她一败涂地、对他无可奈何的证明。

因此他便由着她骂。

在她骂他的间隙,他甚至有闲情逸致跟她聊聊天。

他一边纵情掠取,一边问她:“你跟那个蛮子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做到哪一步了?”

凤筠不知他白日里一直在对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呢,为了气他,她只管胡说:“自然是……该做的都做了!你不怕得病吗你!”

段少允挑眉:“当真?”

“哎!……你,你做什么……”凤筠惊叫。

男人在这档子事上仿佛有无师自通的天赋,因此他选择用行动来检验她的谎言。

后来凤筠便老实了许多,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你和那小倌究竟做什么了?”

“聊……天……”

他哼笑一声,“聊什么?”

凤筠嘟囔了几个字,他没有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这次才听明白,她说的是“风土人情”。

“你在一个青楼跟出来卖的聊风土人情?”打死他都不信。

可无论后面他再怎么逼问,她都已然意乱情迷,连完整的语句都说不出了。

中途似是为了验证什么,他也曾短暂地放开她,逗她说:“我何曾强迫过你?你看,我已放开了你的手,你随时可以走人。”

当然,在幽梦的压制与蛊惑下,凤筠的胳膊腿有哪个是听她使唤的?

别说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很乖的桃子,恨不得自己剥了皮、自己把自己片好了,然后装盘子里往男人的嘴边递。

段少允似是早有预料,对她的迎合十分满意。

他又道:“你看你这般手脚并用地缠着我,我甩都甩不脱。怎么,你不要你的扶苏了?”

“哦对了,你的扶苏就在马车外面呢。你的声音再大一些,让他也听听可好?”

凤筠的墨发铺散满地,头胡乱左右摆动,嘴里只剩呜呜咽咽的声响。

他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只有这个时候才乖一些……”

于是,又是一夜荒唐。

……

其实段少允自己都没有料到,事情竟又发展到了这一步。

他心里也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坦然,那般毫无负担。

可他知道,他但凡表现出来一点心虚,这女人势必要爬到他头上,再落井下石一番。

他这一天已经将怒火压抑太久了,他当真一刻也不想再被她挑衅。

跟他外在表现恰恰相反的是,他心里的负担其实已经沉重过头了。

并且这内心的禁锢又与他身体的本能相违背,在幽梦的作用下,压抑过头,反而会遭反噬。

若今日他是在别的什么地方看到凤筠,必不会失控至此。

偏偏她当着他的面上演了一出声势浩大的逛窑子大戏,还堂而皇之地要把一个小倌带回家。

两人之间,那个意外的第一次,对段少允的冲击太大了。

哪怕他跟自己说一万次,凤筠不是他喜欢的人,她是卑劣蛮横,咎由自取……

可他心里已然没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单纯地去讨厌她了。

她那一夜的温驯给他带来的满足感,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事后他甚至会控制不住地想,若她一直这样温驯就好了。这样他们之间或许再不会那么针锋相对,那样恶言相向……

简而言之,从客栈那夜以后,段少允再回想起凤筠的时候,总是她那副奸猾无耻的脸,重合着一张顺从而脆弱的脸,这两种矛盾的感觉令他心烦意乱,无可适从。

因此,当他意识到,她居然可以随意地抛开那一夜,可以抛开对他的所谓“喜欢”,转而投向别人的怀抱,他便感到强烈的难以接受。

于是,在她一而再的挑衅下,他放任自己屈服于欲望,不顾她的反抗,再次对她予取予求。

颇有几分自甘堕落,放任自流的意味。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

第二日天还没破晓的时候,那辆一晚上都没怎么消停的马车终于恢复了宁寂。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有人驾着那车,趁着即将消散的夜色,轻车熟路地向怀风山庄的方向行去。

车厢里,男人未束的乌黑发丝自肩头一直垂落到座椅上。他衣襟半开,胸膛将露未露,肌肤上隐约可见一些划痕,似是被人用指甲抓出来的。

在他怀里,一个女人正在酣睡。

她的头发散乱,周身裹着一件男人的外袍,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是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

这次事后,段少允倒没急着落荒而逃。

他昨夜虽生气,但是毕竟没有饮酒,整个人清醒得就像是刚从冰水里爬出来似的。

因此,后续发生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自然能够面对,也无需逃跑。

于是,当凤筠睡在他腿上的时候,他就低头打量起她来了。

与上次相比,她的脸色好了不止一点半点。眼睛没有哭肿,嘴巴没有咬烂,脸侧也没有被他掐出来的瘀痕。

甚至脸颊上还有两团引人遐想的红晕。

只是露出来的一小截脖子上……

段少允心虚地将那衣袍向上提了提,堪堪把她脖子后侧的牙印遮住了。

他发誓自己没有咬人的爱好,而且他看得出来,她昨晚一直都有些怕他。

若是之前,凤筠也多少对他心存惧意,那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可如今她怕他,说白了就是怕和他亲近。

她一边夸赞小倌的技术好,一边对他的靠近格外排斥,甚至排斥到了恐惧的程度。

倒也是,回想起第一次她都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好像她的恐惧也都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