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乎第一时间,苗鹃去看向苗广强和苗广伟。
苗广伟极为恭敬,“我已经把人都喊回来了。”
“除了应哥联系不上。”
“小应一年到头都联系不上。”苗金山摆手,“下次我喊他回来,见你姑姑。”
见苗银花有些不解。
苗金山便说,“小应是我当年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在驻队。”
“神龙见首不见尾,属于常年联系不上的那种。”
这个苗银花倒是理解,她点点头。
苗金山在跟她介绍,“我当年找你的时候,遇到这些孩子没人要,我就想着你在外面是不是也是这样,我把他们收养回来,你在外面也有人收养去,这样你也能少受点罪。”
苗银花说不出话。
苗金山却笑了笑,“开始只打算养小应一个,后来慢慢的就多了起来,广伟,广强,苗鹃,屋内还有四个,剩下的人跟着跑船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今儿的就紧着能见的先见一见。”
“反正,你也能在海岛待一段时间,后面还有机会。”
苗银花眼睛有些酸,她紧紧地抓着苗金山的手,眼含热泪,“大哥,这么些年是对不住你。” 没有她,大哥这么多年不可能过的这么苦。
“胡说什么。”苗金山率先给否认了,“这是大哥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今后,这话莫说了。”
苗银花擦泪,低低地应了一声,她知道对方是不想让她愧疚。
“走吧,进去。”苗金山主动道。
苗银花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去抬轮椅却被苗金山拒绝了,“让孩子们来,你以为你还年轻啊。”
小银花比他就小几岁,如今也是年过半百了啊。
苗银花的腰确实不好,便没有在逞强,进了屋内后,苗氏船行大大小小的人都在这里了。
整个堂屋占了大半去。
苗金山看到人都到齐全了以后,便说,“都在这里了,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就是你们未曾谋面的姑姑。”
这话一落大家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过,眼底到底是透着恭敬的。
“姑姑。”
苗氏船行的每一个人,都听过苗银花无数次名字。
苗银花有些拘谨的摆摆手,她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对于她来说,她这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都是好孩子,自己人就不要客气了。”
她似乎不想和这些人细谈,当然,某一种程度,苗银花和陈美娜的观念是一样的。
他们都在乎苗金山这个亲人,却不在乎苗金山背后所带来的利益。
任何亲情一旦掺杂利益,那么亲情的本质就变了。
大家混了个脸熟后,苗金山便安排苗银花去了房间休息,他也支持不住了,到底是才做完手术,元气大伤。
也跟着进了屋子休息。
苗广伟犹豫了下敲门进来,“干爹。”
苗金山在闭目养神,“进来。”
他一进来,苗鹃也跟着溜进来。
“干爹,你让我办理出院结账我没付成功,不是我不想付,而是——”他欲言又止,“我和陈同志去收费处的时候,您住院的这些手术费,已经被人提前结账了。”
这话一落。
苗金山眼里精光一闪,“你这是什么意思?”
苗广伟只觉得压力倍增,他把头低的越发狠了,实话实说道,“还有您这次转院,应该也是陈同志的朋友帮忙的。”
“对,我们原先以为是应哥呢,原来不是应哥。”苗鹃不动声色的上眼药,“而且干爹,我和广强本来在一周前,就要进去看望您的,但是陈同志不让我们进去。”
这话还未落。
苗金山就抬头看了过来,眼神犀利,“出去。”
苗鹃还有些未反应过来。
“什么?”
“我说出去。”苗金山看着她,脸色渐冷,“苗鹃,你怕是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苗氏船行。”
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因为他没找到妹妹苗银花,才会有的他们。
他做善事,希望他的妹妹在外面也有人帮助。
但是,这不代表着这些孩子,可以联合起来,欺负他妹妹的孩子。
苗鹃一瞬间就听懂了苗金山的意思,她脸色煞白,有些慌张道,“干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只是解释这几天为什么没去看您。”
平日里面都是她照顾干爹的。
苗金山,“苗鹃,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了?”
“还有广伟,你也是,你们心里的小九九我知道。”
这话一落。
苗鹃和苗广伟迅速把头低了下去,“干爹,我们没有。”
苗金山没看他们,只是闭上眼睛慢慢地说道,“我把你们养大了,也算是尽到了抚养责任,至于你们未来是走是留,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自己养大的孩子,说没情分是假的。
但是这点情分,到底是比不上苗银花和陈美娜在他心里的位置。
苗广伟顿时着急了,他慌忙地说道,“干爹,您言重了,这是我们的家,您不要我们,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带着几分示弱。
苗金山没说信还是不信,他只是摆摆手,说,“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苗广伟和苗鹃出去后,轻手轻脚的带上门。
等彻底走远了以后。
苗鹃低声道,“干爹在敲打我们,不要生了不该妄想的心思。”
她有些委屈,“可是苗氏船行是我们大家一起出力才有的今天。”
“应哥出的力跟更多。”
“凭什么啊?凭什么陈美娜来了,我们所有人都要让位。”
哪怕是宁哥接任苗氏船行,他们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怨言。
苗广伟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苗鹃,慎言。”
“记住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
被干爹捡回来的孤儿。
这话一说,苗鹃瞬间不说话了,她死死的咬着唇,“所以,血缘关系就这么重要吗?”
他们之间都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却生活在一起了二十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苗广伟没说话,他点了一支烟,安静的抽着,“走吧,我们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已经很好了。”
若不是干爹当年收养了他们。
他们或许已经是一捧枯骨了。
他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不争不抢,从来都是以干爹说的为主。
苗鹃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吗?明明你比苗广强能力强,却得不到重用的原因是什么吗?”
“因为你总是这样,没人会看到你。”
她说。
苗广伟不在乎,“我知足,惜福就够了。”
他掐灭了烟起身,“苗鹃,别忘记了,当年我们来苗氏船行之前,连饭都吃不起,如今能吃得起饭,有住的屋子,还有一门手艺,还不够吗?”
不够吗?
苗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说,“不够。”
她见识了上面的生活,她又怎么甘心继续过上穷苦生活啊。